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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第2页）

我周身穿暖裹实，大哥抱了迥儿扶我出屋，外面人群夹道，藏族土族，认识不认识，人人好奇张望。

芒赞族长来了，吐谷浑河源郡王也来了，&ldo;河源郡王那么客气做什么？&rdo;大哥随手指指，一箱箱的名贵药材、毛皮，诺曷钵送的，他本无意伤我，也多次示警刀上有毒，是大哥夺他刀时不慎伤及，不过我一点也不怕，从我听到那句话时，我知道他不会让我死，只要他在，哪只鬼敢带我走？

离开关山的路并非好走，半醒半睡时卧时坐，迥儿从未坐过马车兴奋得不分昼夜，第三日时李豫强行将他抱去前一辆车，我无气力于他争辩，他在车榻上铺了厚厚毡毯，碳盆烘热，一着腰背便沉入舒适，半分不想去动。

&ldo;我问过老神医了，前面到了凉州，泡个热水澡，可减些腹痛，不过要多找几个人守着，她太虚，时间不可过长。

&rdo;是大哥来了，他翻我侧睡向他，我由他拿捏腰背，纾解不多，于心却宁。

&ldo;迥儿到底是男孩子，半刻不得停的，她哪里吃得消…子仪，你不回灵州看看？若鸿两年没进京了，双胞胎女儿你还没取名吧，你就舍得？&rdo;

我在无声中靠他更近，松木香，沉水香，衣香体香，他手抚我满背满发，忘了说话。

&ldo;李光弼自贬的折子我己批了，子仪，若你有意流勇退啊，才四十多嘛，正当壮年！

呜，回纥不是平定了吗？郭旰就快回来了，让他做李元帅副手啊…&rdo;

&ldo;子仪，你是真不懂还假不懂？李光弼自贬不就是因为仆固怀恩么？有他在，再加郭旰，你要淮阴郡王引刀自刎是不是…嗳，醒了，是我太大声了，你再睡会儿。

&rdo;李豫探身看我，我半躺半靠，手捋背后银发。

&ldo;哥哥，你两年没回灵州了？&rdo;我无法再入睡，大哥大嫂分别两年，一双女儿甚至还未取名，为什么？外间传言他被幽于长安，难道真是？还有一头白发，是…我…害他这样！

&ldo;你哥是平章事，一品宰相，你忘了啊，京官没疎命怎么出京？&rdo;大哥平淡自若，他只字不提，我却知道，他所受的压力何其之重。

李豫刚才的意思，若大哥挂帅出兵，那他就不仅仅是只有虚权的平章事，他可以领军出关，他可以探望亲人，他可以有无上的权利和自由，但是他不肯，他不肯攻打洛阳，他不肯于史朝义为敌，两年前他送我走时说，李光弼用他的人打大燕，他会教他吃不进吐不出一辈子梗死！

可是现在我这模样，他可是心里难过之极…怀恩么，我听说他有个女儿，你不如以他女儿和亲回纥牟羽可汗，两国亲上加亲，他也会感恩收敛些，你说，这个主意怎么样？&rdo;大哥呵呵好笑，他提议让我们都有些发懵，仆固怀恩只有两个儿子，哪来的女儿？

&ldo;牟羽可汗…你意思是，把他女儿嫁给叶护？&rdo;李豫明白得快，他们二人已有默契，只互相对视，他们击掌而笑。

&ldo;叶护当了可汗了？那和亲…是李逽吧，李逽和亲回纥？&rdo;我舒心开怀，大哥的主意真是好，假宁国公主已夫死回朝，而真宁国公主却滞留回纥三年，仆固怀恩并无女儿，可如果李逽以他的女儿之名和亲回纥可汗，这样的结局，不是皆大欢喜？

&ldo;你昏睡两日，回纥可汗易主了，叶护平定富贵城，如今，九姓铁勒拥其为牟羽可汗，昨日郭旰有信送来，说不日回京，不过逽儿可能不回了，她喜欢那里，就由得她了。

&rdo;

李豫向我娓娓道来，他说叶护围困富贵城整整两月，他并未武力攻城，而是许下重诺让百姓出城避难，其间的确有游兵散勇冒充百姓袭击围城军队，但他一一制服并遵守承诺，两个月后富贵城成了一座空城，移地建兵败逃亡，众人重回皇城，叶护众望所归被拥为牟羽可汗。

&ldo;你当年说会补偿逽儿，现在这样的安排，我真的很感激。

&rdo;李豫此时诚恳是真心诚意，他与大哥曾为此争执多年，生在皇家身不由己，李逽三嫁均非良人，如今的归宿，才是真正的上上幸福。

&ldo;所以有时候，补偿，并非一定要两人在一起，每个人，或许有属于自己更好的生活，李豫，你说对不对？&rdo;大哥揽我紧紧，我们重逢第一次，他正式为我未来说话。

&ldo;珍珠从小没爹没娘，她一切都是听我，都是我作主，读书，嫁人，所有一切都是我的安排，所以，过去一切，对的错的，由我负责，我来承担。

现在，她回来，你让她自己做一次主，自己决定一次，好不好？&rdo;

我热泪夺眶而出，我自己做一次主，自己决定一次，我甚至忘了他最后那句问句，&ldo;我不要进宫，我不想，不要，不愿进皇宫…哥哥我不要，我不要，不要…不要…&rdo;我扑向他，我大声说不要，说了无数个不要，说到耳边萦绕不绝。

&ldo;不说了不说了，嗓子都哑了，擦擦泪，不哭了。

&rdo;那双手来扳我，擦面擦泪，湿湿手背，是李豫，他温柔对我。

&ldo;我上午说会补偿你们母子，老神医没耐心听下去。

我是想告诉你，适儿升平是我长子长女，自然承袭我所有荣华，华阳虽非我所亲生但我绝不会待她半分不同，还有迥儿，我亏欠你们母子最多，这次回京也暂时不能接他进宫，等有朝一日，我定加倍补偿你们。

&rdo;

&ldo;迥儿生于潞州，七国时韩以潞州、泽州为半，有朝一日，我会昭告天下，迥儿是我李豫亲生骨肉，既为韩王，列诸王之首！

&rdo;

他说什么我已不在乎，我笑颜向他，他终于允我一次，过往一切，他已不再计较。

&ldo;珍珠…你笑得…好美。

&rdo;他痴痴，瞳中的我，梨梨笑颜，星眉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