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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二年五月三十日
今天办理了住院。
我其实是很害怕的。
二零零二年十二月八日
小焉来看我了,瞒了他一阵子,终于还是让他知道了。
母子共处一室,竟对着彼此默默无言说不出话来,我感到惊愕和伤心,却也心知这些年对他的陪伴屈指可数,我是错的,不该奢求孩子再给予我过多。
二零零三年八月十七日
真疼。
小焉被蓝世杰带着去香港玩了,最近总梦见他,希望他能够玩得开心。
二零零五年三月二日
多希望这世界是虚构的,那么爱是虚构的,痛苦是虚构的,我们都是虚构的人,我变大,变小,变大,变小,我一遍一遍地问。
再往后忽然是大页大页的空白,他转头望向房门,陈茗靠在门框上,仍然穿着那条鹅黄色的裙子,笑吟吟地问,你怎么也在野水?
蓝焉挣扎着从梦境中大步跨出,睁眼一看墙上的钟,原来不过是过去了十几分钟。
他慢慢地躺回折叠躺椅,觉得此刻店外的阳光像沙漏里的沙子一般灌进眼睛里,下沉,侵蚀。
“醒了?”
倪诤不知什么时候搬了小凳子坐去店门口,正对着阳光翻看一本书,听见动静回过头来。
“嗯。”
蓝焉闷声应了句,起身走去他身边。
倪诤很专注地看着书,整个人被阳光沐浴着,连发丝都是发亮的。
蓝焉蹲下来,目光也一起落在书页上,却半个字也没看进去。
“我刚才做了个梦,感觉好真实。”
他轻声说,“我梦见我妈妈了。”
倪诤闻言沉默一阵,把书合上。
蓝焉看清了封面上的书名,白先勇的《孽子》。
倪诤望向他,却不说话,蓝焉明白他这是愿意听自己说的意思,心中又微颤一下,竟觉得有些想哭的冲动,不知道是因为母亲,还是因为面前喜欢的人。
“她走是零六年的事。
我有时候觉得她的离开像是把我的人生割裂了,往前是茫茫不可知的未来,往后是蒙了尘没办法轻易提起的曾经。”
倪诤想起那场大火来。
“妈妈是很坚强的人,生了好几年的病,一直在坚持。”
蓝焉托着腮,“她算……女强人类型吧,其实我和她相处的时间很少。”
从记事起,更亲一点的是家里的阿姨。
小时候睡得早,常常是自己睡下了,陈茗和蓝世杰还没回家。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的事业并不安定,每天焦头烂额很是疲惫。
陈茗偶尔会送他去上学,明明前一天睡得很晚哈欠连天,只是为了在车程十分钟的路上抓紧问些儿子的近况。
蓝焉回想起那些短暂又模糊的上学路,陈茗问的似乎总是无关紧要的问题,昨天午饭吃什么了,写完作业看了什么电视,在学校有喜欢的科目吗,诸如此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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