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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嘴角向上扬起,因此露出近乎微笑的表情。
&esp;&esp;电视情节愈发精彩,主角插科打诨,引来哄笑一片,气氛松泛轻快。
阮秋秋本该一同欢笑,却在此刻无意捕捉到了安德烈面部变化,鬼使神差地,她抬起手指戳在对方脸颊两侧,稍稍推开硬质皮肤。
&esp;&esp;难以名状的暖甜熏风糅进她的嗓音,吹入耳畔,搅碎一池沉水。
&esp;&esp;“——还是多笑笑比较好。”
&esp;&esp;这天夜里安德烈在卫生间呆了许久,站在镜前不断演练笑容。
&esp;&esp;肌肉上抬、口眼结合、神气饱满,人类对于完美微笑的标准要求繁多,他们是注重仪表远胜内在的生物。
&esp;&esp;镜中的雄性蜥人反复张开嘴巴,尖锐利齿暴露在猩红牙床外,愈发狰狞可怖。
&esp;&esp;至此之后,安德烈减少了前往健身室的次数,偶尔陪同阮秋秋一齐观看电视。
滑稽人物在屏幕里嬉笑怒骂,他的视线则一触即走,轻悠悠落在身边人的眉角眼梢之上。
&esp;&esp;尽管还无法做到自如表露标准笑容,但他自觉两人关系切近许多。
&esp;&esp;他不再刻意回避,保持与她相同的作息,共看日升月落。
出门前阮秋秋会替他穿换外罩,用餐时则会提起些许新奇见闻,而晚间看起节目,总要启开几瓶水果罐头,就着糖汁蜜水,静静度过一段安谧时光。
&esp;&esp;无数琐碎堆积重迭,寻常之事也变得弥足珍贵,化作记忆里的吉光片羽。
&esp;&esp;俗世中的男女也是这样同居的吗?安德烈有时会产生这样的念头,但他不敢过度探究彼此间的实质情感,唯恐得出失望结论。
&esp;&esp;他为自己初期仓皇躲避的行为感到后悔,甚至开始寄望日子能如风雪一样延绵下去。
&esp;&esp;直到那通来自东区的电话打来。
&esp;&esp;那是第十八天的事了。
&esp;&esp;阮秋秋本该照常洗浴,却不知何故在里面耽搁半晌,他没敢多问,直到对方擦着湿漉长发走到面前,提起水温波动过大,才意识到热水器出了问题。
&esp;&esp;下楼检修一通,正打算更换电池时,手机开始嗡嗡响动。
&esp;&esp;安德烈知晓那是总部的讯息,他在漆夜中呵出一口白雾,将体内最后一点热气吐尽。
&esp;&esp;花开有落,曲终人散,何况一场临时暴雪。
&esp;&esp;阮秋秋脚上的冻伤已经痊愈好转,不需送去医疗,但交通得到短暂恢复,是她能够离开高兰的唯一机会。
再过不久,雪期正式来临,届时漫长无尽的落雪冰封整片荒野,将不存任何出入路径。
&esp;&esp;出于某种羞于启齿的心理,他从未告知过阮秋秋这点信息。
&esp;&esp;随后他平静回复道:“我明天会亲自送她离开。”
&esp;&esp;挂断电话以后,安德烈缓缓走出白塔,抬手接住那些六出冰花,掌心很快融出一滩水迹,只感雪势渐小,想来明天将是晴好气象。
&esp;&esp;他摸向右胸衣袋,从里面掏出那瓶阮秋秋送予的玻璃小罐,糖果依旧满满当当,纸壳熠熠生辉,充溢着他所有的渴念与愿景。
&esp;&esp;于是他一颗一颗拆开,把那些星星倒入嘴里,牙齿咬碎硬块,提炼勾兑后的糖精在咀嚼中化开,齁腻味道堵塞喉咙,逐渐开始有了苦涩之感,却没能阻止他的吞咽举动。
&esp;&esp;轮到最后一颗时,安德烈看着满地零散纸壳,倏然暴怒地扯下颈上项链,把那代表赎罪的标志狠狠掷向了不可见的漆黑远方。
&esp;&esp;他把仅剩的糖果慎重地存进瓶子,赤瞳里混沌一片,怪物彻底盘踞了脑海,在摇旗呐喊中作出了卑劣决断。
&esp;&esp;注:1参考了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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