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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是一片破败的聚落。
泥墙坍塌,茅草屋顶露出一个个黑洞。
这里寂静得可怕,只有风穿过残垣断壁时发出的呜咽声。
刘协在老内侍的搀扶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了过去。
他忽然看到一个孩子,就蹲在倒塌一半的墙角下。
那孩子与他年纪相仿,却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一双大得吓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这些不速之客,眼神里没有好奇,只有麻木。
四目相对,刘协的脚步顿住了。
他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那用衣襟裹着的半块饼,递了过去。
那个孩子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直到刘协将饼又往前送了送,他才像一头被惊动的小兽,猛地扑上来,一把抢过饼,不顾一切地塞进嘴里,狼吞虎咽。
如历史记载的一样,刘协是个好人。
即使身处绝境,即使自己也饥肠辘辘,他依然愿意将食物分给更需要的人。
谢乔的目光落在他空空如也的手上,终于开口:“陛下为九五之尊,身侧有侍从照拂,日后也无需为饭食发愁。
可是,陛下可知,就在这普天之下,有多少百姓,连陛下手中这种最粗陋的饼也吃不上?他们啃食草根,剥食树皮,易子而食,日日活在饥寒之中。”
“你身为天下的主人,不想说些什么吗?”
谢乔凝视着刘协。
良久,刘协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充满了与年龄不符的绝望:“朕……无能为力。”
“陛下如今无力,非陛下之过。”
谢乔道,“今天下之乱,由来已久。
在于皇权旁落,朝纲不振,无法号令地方,致使州郡割据,战乱不休。”
刘协理解这话的大部分。
他这个年龄,本该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但早就已经不得不对天下大事有所思考了。
谢乔话锋一转:“臣敢问陛下,这天下之事,若由董卓一人决断,如何?”
刘协几乎没有犹豫:“不好。”
“若由臣一人决断,如何?”
刘协看她的脸色,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鼓足勇气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不好。”
“那由陛下一人决断,又如何?”
这一次刘协犹豫了更久,他低头看着自己瘦小的手,轻声道:“朕……不会滥杀无辜。”
“陛下或许不会,”
谢乔的语气依然平稳,“但在陛下看不见的地方,边地的官吏是否会?陛下不会,陛下的继任者会不会?”
谢乔继续追问:“那再换一个不会滥杀无辜的人来做天下的君主,可以吗?”
刘协被问住了,他茫然地抬起头:“那当如何?”
谢乔缓缓走到刘协身边,在那堆废墟中寻了块还算平整的石头坐下。
“臣讲个故事。”
刘协点点头,产生了许多的求知欲。
“很久以前,有个村子遭了旱灾,村民为了一口井水争得不可开交。
村长说井水归他管,富户说井是他家挖的,穷人说大家都要喝水。
争来争去,井水越来越少,村子里的人也越来越少。”
“后来来了个路过的商人,他说:你们为什么不坐下来商量呢?每家每户派个人,大家一起想办法。
村民们觉得有道理,就按他说的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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