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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载一直低着头,以为李泌与杜妗之间的斗争不会牵扯到自己,闻言当即跳了起来。
“李泌,你污蔑我!”
然而,既然李泌开口说了这件事,必然是掌握了十足的证据。
连杜妗那些隐秘都能被查出来,元载这些罪行又岂能瞒得住?
元载自己也知道这点,声音虽大,心里却已经发虚,唯有寄望于薛白再饶他一次。
之前在洛阳,他就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求杜妗庇护无非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可薛白真的没有追究他,究其原因,他猜测是为了变法。
自变法以来,世族公卿们强烈反对,而他元载以寒门庶族的家境考上进士,又是当朝的理财重臣,在颜真卿罢相后便成了新法的代表人物之一。
倘若薛白在明堂前踏尽公卿骨,转眼又治他的罪,在世人眼里难免成了天子对公卿世族的妥协或利益交换,薛白必然不愿看到这等局面。
这或许才是薛白包容他的原因。
于是,元载干脆拜倒呼道:“陛下,臣为变法而得罪无数公卿贵胄,他们为诽谤臣无所不用其极,臣实难自辩。
若臣一死而新法能成,臣愿为陛下之商鞅!”
“咣!”
薛白突然踹倒了帐内的火盆。
红彤彤的炭火顿时倾倒而出,火星四溅,砸在地毯上,烧出一片焦味。
帐中三人皆骇然,连忙退了几步以免被炭火烧伤。
“你们都是朕最信任的人,却个个怀着私心算计,你们眼里还有朕吗?!”
薛白极力控制着他的情绪,声音并不高,但蕴含着的愤怒却极为吓人。
这次,就连李泌在内,都感到了惶恐。
他知道自己惹出大祸了,杨玉环一死,激怒了薛白,大唐是有可能变天的……
***
长安,升平坊,杜宅。
“出事了!”
这原本是一个安宁清晨,杜五郎还在睡梦中,却猛地被屋外的一声惊呼给吓醒过来。
他听得出来,那是他阿爷撕扯着嗓子在喊,如见了鬼一般。
要知道,便是当年柳勣案,杜有邻差点死在大理寺,也没有如此惊慌失措过。
杜五郎遂裹着被子便跑出屋来。
“怎么了?”
只见杜有邻头发也没梳,衣衫不整,光着脚站在廊下,正想要推杜五郎的门。
“变天了!
你二姐触怒了圣人,李泌牵扯到谋反大案,元载也失势了,要变天了!”
“阿爷你在说什么?你脚冰不冰?”
杜五郎完全没听懂,只觉得阿爷这般混乱,实在是有失宰相的体统。
“朝堂已经乱套了,百官都不知如何是好,这次可能要牵连到杜家……”
杜有邻还在描绘朝堂的乱象,杜五郎越听越糊涂,只好问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杨……杨太真死了。”
“谁?”
杜五郎一愣,先是有些不相信,接着脑子里乱作一团,知道事情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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