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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保在宫城厮混半生,眼睛一眯,便知他是说谎。
高修远浑然不知,只点头道:“嗯,是在寺里。”
田保没再追问,只随口问他是去哪座山游玩,景致如何,高修远如实回答。
过后,田保却派人前往金州查探实情。
他居于高位,手握禁军,能跟宰相分庭抗礼,得皇帝信重,自有通天手眼,次日消息便报到跟前,说是靖宁伯府的公子仗势欺人,关押了高修远。
田保得知,脸便沉了下来。
他仗着皇帝宠信,在京城横行跋扈,何曾将没落的伯府放在眼中?打狗还需看主人,他从
前身份低贱,受尽冷眼,如今飞黄腾达了,更容不得旁人藐视,更何况那傅家欺负的还是他新认回的表侄?
正自暗恨,碰巧属下来报,说抓进锦衣司的两个暗桩被韩蛰严刑逼供,被活活打死在狱中,田保冷笑一声,计上心头。
过了数日,十七岁的永昌帝李政心血来潮,在北苑摆驾射猎,邀了众王公大臣同游。
世家子弟们陪同射猎,羽林军小将韩征箭术出众,拔得头筹。
永昌帝甚是欢喜,瞧见尚书令韩镜就在跟前,不免夸他教子有方。
贵妃范氏陪坐在旁,闻言一笑,“韩小将军风采出众,韩相又为国事操劳辛苦,皇上总得赏赐些什么。
不如——赏赐一门婚事?”
她生得妩媚,身段柔软多姿,比起端庄温良的皇后,更能小意体贴地哄着男人。
永昌帝向来宠爱她,闻言颔首称是。
韩镜却是神色微动。
这范贵妃跟田保沆瀣一气,贸然开口,必然不怀好意。
他忙起身,拱手道:“皇上美意,微臣铭感在心。
只是犬子尚且年幼,还需历练教管,方可成家立业。”
永昌帝刚起了兴致,闻言笑意稍敛。
田保瞧见了,当即笑眯眯地道:“皇上当真要赏赐韩相,何不给锦衣司使找一门好婚事?韩大人年已二十,才能出众,为了给皇上分忧,连婚姻大事都耽搁了。
微臣听闻靖宁伯有一孙女,容貌出众,天姿国色,若是皇上赐婚成全,正是郎才
女貌。”
范贵妃亦附和道:“臣妾先前瞧世家女儿们的画像时也见过,当真是容貌倾城。”
两人一唱一和,将永昌帝架在了中间。
这昏君平常最好颜面,正因韩镜辞谢不悦,瞧了眼韩镜身后肃容侍立的锦衣司使韩蛰,当即道:“既是如此,朕明日便下旨赐婚,玉成美事。
韩家满门忠臣,到时朕叫礼部帮着筹备,务必叫这婚礼风风光光!”
说罢,举杯饮酒,权当是定了此事。
韩镜居于相位多年,岂不知靖宁伯府的底细?
三朝宰相绝非任人欺凌的性子,田保虽仗着皇帝跋扈,但他手握相权,朝中根基牢固,在皇帝跟前未必要处处退让——尤其是这样荒唐的婚事!
韩镜脚步微挪,才要辞谢,却被身后的嫡长孙韩蛰轻轻牵住衣袖。
旋即,韩蛰越众而出,躬身道:“微臣谢皇上美意。”
他年已二十,自幼文武兼修,气度高华,沉静自持,若不是锦衣司使手段狠辣、性情酷烈的名声叫人闻风丧胆,着实能令满京城的少女倾心。
因他行事老练,别说满朝文武,就连永昌帝有时都对他忌惮三分。
此刻,韩蛰挺拔的身影站在跟前,如渊渟岳峙。
他的脸上是惯常的漠然,出口的话却叫永昌帝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倘若韩家祖孙当场拒婚,不识抬举,他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永昌帝身后,田保微觉诧异,旋即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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