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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娟笑了:“治好了,那是你嫂子我的本事;治不好,那是老天爷要收他呢,跟我有啥关系。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敢跑去县上卖血,就得有随时倒毙的觉悟。”
卖血?
第五名惊了。
“那是违法的呀。
再说,如今不都是献血嘛。”
“当县上是你们省城呢?人是一样会受伤,可血库里哪有那么多血呀。
医院又不能直接给人家送火葬场,只能想办法找血了嘛。
非亲非故的,不得给人家点儿好处?”
“那能来钱?”
“来什么钱。
早起喝了盐水才去的,血的质量都不好。
给四五十块都算便宜他们了。”
刘秀娟洗净脸上鬼画符一样的黑白粉,露出细白的皮肤和秀气的眉眼。
门廊上灯泡的光并不是很亮,那些暗黄色笼在她脸上,让她看起来和方才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婆判若两人。
她把第五名推进西厦安置,自己进了东厦。
东厦原是他夫妻俩住的。
自打丈夫死后,刘秀娟就搬进了正房,把东厦改成了厨房和杂物间。
西厦则还跟第五名住的时候一样,所有摆设都没变。
从小学到县高中,得的奖状都裱好了在墙上挂着。
一溜子,彰显着第五名曾经的辉煌。
炕席是哥哥在世的时候亲手编下的,席面早被第五名睡得有了反光。
伸手摸摸,半点灰没有,看来是每天都擦的。
但书桌上好像少了点儿什么,第五名翻起扣在桌面上的相框,发现自己跟哥哥的合影已经被人抠掉了。
出了西厦,第五名瞧见挨着林子的那侧院墙塌了,如今就靠几根胡搭乱建的树枝挡着外头。
他想着若是哥哥还在,一定不等嫂子言语,就会把院墙补好。
正房里,桌上供奉的只有父亲的遗像。
香烛火苗的微微颤动中,父亲的目光是那样的慈祥。
第五名仿佛能听到父亲问自己:回来啦,回来好。
桌膛里翻盖着几张照片,拿出来,沾了一手灰。
上头是哥哥和嫂子的合影。
哥哥高大英武,年纪轻轻的嫂子依偎在哥哥身边,满脸幸福。
嫂子本是东坝头村的女子。
家里亲戚外出打工,认识了第五名他哥,觉得小伙子人不错,就给两人撮合到了一处。
刘秀娟是个爽利人,进门便掌了三个男人的事,箱子钥匙都拿在手里;相对的,第五家里有了女人,日子就再不那么糙了。
“吃饭了。”
刘秀娟端着两碗油泼面进来,瞧见第五名手里的相片,眉毛微皱。
“都忘了,又翻出来做啥嘛。”
说着,把碗放到炕桌上,拿过第五名手里的相片,看也不看便塞回桌膛,扯着第五名上了炕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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