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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1（第2页）

捡起手机，通话还没断，乔亚已经发了急“怎么了？谁啊？”

孙周后脊背上一阵泛冷“不说了，我去……催催聂小姐。”

他挂了电话，小跑着往庙里去——他虽然身高一米八，看着壮实，但那是虚壮，真出什么事，他罩不住。

更何况，还带着这个弱不禁风聂小姐。

庙不大，穿门过院就是正殿，早些年砸烧过，后来文保局着手修复，修复到一半，不知是缺少资金还是觉得意义不大，又放弃了。

正殿供台上，挤挤挨挨都是泥塑，那位聂小姐，聂九罗，着白衬衫、黑色紧身裤，正跨坐在一架便携式铝合金伸缩人字梯顶端，左手持手电，仔细打量一尊泥塑眼眉，腕上晃着极细螺纹多圈手环，泛柔润银光。

庙内昏暗，手电光柱里，飘着上下浮荡尘。

孙周还记得，傍晚到时候，这些泥塑都还满覆灰土，但现在她打量这尊，眉眼分明，色彩也凸显，显然是清理过了。

他叫了声“聂小姐。”

聂九罗回过头来。

她二十五六年纪，身量苗条，一头漆黑长发，冷白皮，发色是真黑，黑到发亮，皮子也是真白，瓷白冷调，质地好到搽什么粉霜都是多余，所以她用酡红色口红——皮冷人唇色偏淡，不搽口红，总会透出些疲弱意味来。

这一回头，也同时露出那泥塑脸，这泥塑虽残却美，不过美得不端庄、形似妖魅，聂九罗刘海低低压着眼眉，乌黑眸子，雪肤红唇，恰侧在泥塑脸边。

两张脸，一个活人，一个死物，一个肉胎，一个泥质，孙周晃了神，觉得聂九罗脸比之旁侧那张，更多点慑人魅气。

他想起乔亚说见色起意，心说就算真有机会，我也不敢把她那什么了。

“聂小姐，都十点多了，我们先回去吧，明天再来，这一带治安不是很好，路况也差……”

聂九罗一点就透“好，我拍几张照片就走。”

拍完照片，孙周收拾好梯子什物放进后备箱，阖上车盖时候，他回头看了看。

似乎有什么声音，呜咽幽怨，像是女人在……啜泣。

孙周被自己联想吓得周身汗毛倒竖，飞快地钻进车子。

聂九罗坐在后排，正仔细看刚才拍照片。

孙周清了清嗓子“聂小姐，你有没有听见什么……怪声啊？”

聂九罗奇怪“什么怪声？”

果然，孙周也猜到了不能指望她这些搞艺术人都太投入了，一旦沉迷起来，敲锣打鼓都惊动不了。

他岔开话题“不是，你是外地人，不知道……这一带，以前叫南巴老林，土匪杀人，阴气重……”

聂九罗说“我知道，南巴老林么，以前是原始森林，从东汉开始就禁革山场，‘遍山皆是海，无木不成林’，清朝时候涌入大量流民，白莲教变乱就是从这起，再后来土匪盘踞，建国后才被肃清。”

孙周听直了眼“这你都知道？”

聂九罗又低下头看照片“大学时候对区域历史感兴趣，辅修。”

辅修，主业都这么精了，还辅修，难怪人家能赚大钱、是坐车，而自己，只能大半夜给人开车。

孙周一边感叹，一边发动了车子。

这一带路不平，孙周爱惜车子，开得很慢，正准备绕弯时，右首边秸秆地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女人。

当时，车光笼住了那一处，孙周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女人一张脸惨白，满脸血污，两颗眼珠子凸起，眼角瞪到几欲眦裂，看那架势，似乎是想冲出来求救，但有根粗壮黑褐色手臂自后箍住她脖子，刹那间就把她拖回了秸秆地里。

这一幕转瞬即逝，但视觉震撼却极强，以至于人都没了，孙周视网膜上，仍停着那两颗暴突眼珠子。

他周身血直往脑子里涌，“啊”

一声，下意识踩了刹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