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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后者。
而当着杨氏这一试探……
果然,杨氏也泰然处之,显然早就心中有数的。
她看向祁欢,神色之间便有几分寂寥与自嘲:“我初嫁过来那几年,是因为心里没底,谨慎起见就多留了个心眼。
当时的打算是等生下个一儿半女,在这府里地位稳固了再说。
看是后来……被老太婆闹的,我第一胎没保住,偏……”
虽然那都是过去快十二年的往事了,杨氏提起来也难免神伤。
仿佛是有些冷,她捡起旁边的披风裹在肩上:“偏你舅舅又突然没了,那时候我就知道这一家人靠不住。
不是我非要跟他们存着二心过日子,而是因为我看透了……我若掏心掏肺,把手里所有的都亮出来给了他们……没了你舅舅在背后给我撑腰,牵制他们,而你父亲……又是个不顶事儿的,谋财害命这事儿他们不是做不出来。”
她当时明面上写在嫁妆单子上带来祁家的真金白银就有不少。
余氏根本就不是个管家的料,她给人做儿媳妇时,其实一直都是太夫人管家的。
可是后来太夫人最疼爱的小女儿突然暴毙,她深受打击,自那以后就撒手不管,专心礼佛去了。
余氏是从那时候才如愿拿到了管家权,也就短短几年的工夫,就将长宁侯府公中的账面弄的一塌糊涂,到处都是窟窿。
要不然是因为这样,祁正钰也不会被钱财所动,顶着被人嘲笑戳脊梁骨的压力娶了杨氏这个门不当户不对的老姑娘做他们长宁侯府的嫡长媳。
杨氏进府之后,一来是那时候府里账务太乱,他确实需要一个冤大头任劳任怨出人出钱的给他修补这些漏洞,二来是杨氏精明干练,打理的府里井井有条,解了她后顾之忧。
杨氏瞒着没跟他交代杨家手里新建那几条商道的事儿,绝对是明智之举。
她的嫁妆如只是银子,那都是押在侯府门里的,横竖就那么多东西,以后也是留给儿女孩子们的,不需要额外算计。
祁欢知道,这事儿真不是杨氏危言耸听——
若她早早将商道的事情说了,祁家是真有可能动杀人夺宝的心思的。
也得亏杨氏是个精明的商人,而非满脑子贤良淑德思想的传统妇女,否则现在可能真的连渣都不剩了。
祁欢对这个女人,一开始就是佩服和心疼的。
古代封建制度下的女子,就是这么悲催,杨氏凭一己之力养活了祁家这一家子,供着他们荣华富贵二十年,可是熬到最后……
她在这个家里,也依旧只是被压榨理应价值的外人。
偏……
她兄长没了,背后连条退路也没有。
再加上怀璧其罪,又每一日都活在身边人的算计觊觎之下。
祁欢挪到她身边,探出双臂圈住她瘦弱的肩膀:“母亲您做的没有错,错的是住在这个宅子里的这些人,他们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这些年,也是女儿不争气,让您格外的辛苦,以后不会了。
有我在您身边,我会陪着您,守着您,不会再叫您一个人了。
哦,还有小不点儿,不管别人怎样,我们三个人在一起,一样也能好好过日子。”
以前的女儿,十分的多愁善感,不是不体谅她,只能说是自顾不暇。
杨氏倒也没指望她什么,毕竟她身为人母,自认为理所应当替孩子们承担,扛下所有的一切。
可是却又不得不承认——
孤军奋战了这些年,身边突然有了一点依靠……哪怕它就只是单纯心灵上的慰藉,那也是极好的。
她神色,慢慢从苍凉转为温柔,手指绕过女儿鬓角一缕发:“这些年都过来了,只要你们姐弟俩都好好的,我便也没什么好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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