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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乐又道,“去换上吧,应当合身的。”
江离这才注意到衣袍下摆早在火场里被燎出了一道道炭黑痕迹,先前匆忙顾及不上,眼下一瞧分外明显,便不推辞:“谢谢。”
因着伤员那边仍需薛乐帮忙照看,他就先走了一步,留江离独自回屋更衣。
脱下身上衣袍时,一团绯红色突然从袖袋里滚落出来,江离拾起来看,发现竟然是朵绢花。
当初戚朝夕塞过来后他信手装了起来,几乎都要忘记了,却没料到如今聚义庄里的行李全被烧了干净,反而阴错阳差地带出了这个毫无用处的小玩意儿。
江离把它放在桌上,然后将干净衣袍换上,尺寸果然合适。
临出门前,他想了一会儿,转回身将绢花上的灰尘轻轻拍去,再度收进了衣袖里。
“哎!
我刚听人说山下魔教的人全撤走了,真的假的?”
“那还有假?瞧见没,我刚收到的信。
般若教在这儿搅得腥风血雨,结果老窝差点被人趁机掏了,能不赶紧滚回去收拾吗?”
伤势稍轻的江湖人三五成群地聚在回廊边,晒着日头七嘴八舌的闲聊。
正说话的那人将信纸往大腿上一拍,很是愤愤:“真是便宜了这帮畜生,就这么轻易地跑了,我还等着再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报仇解恨呢!”
“那你还不快下山去追,等到追上了,别忘了替弟兄们也出出气啊!”
旁人玩笑着在他受伤的肩头搡了一把,几人顿时闹作一团。
江离慢慢地从曲折的回廊走过,不仅是为了留意这些人的谈话,还因为回廊下能供行走的空地不多。
昨夜的铺盖被卷起堆在墙边,地上大片的血迹污垢,还有几截断箭被人踢到了角落里,瞧着像是从伤员身上取下的。
江离忽地驻足,悄无声息地将断箭捡起,藏在手中,直走到院落外僻静无人的树丛后才仔细端详起来。
这支断箭的样式很是独特,箭镞的两侧的锋刃呈锯齿状,虽不起眼,但只要射箭者功力深厚到足以将箭深深钉进去,就能在对手将它拔出时勾出一团血肉来,极为凶悍。
这是般若教的箭。
江离的眼神微微变了。
“江怀阳你站住!”
猛然响起的喊声拉回了江离的思绪,他透过枝叶缝隙望去。
不远处几个青年应声停下了脚步,皆是云纹蓝衣的打扮,显然是归云山庄的人,而从后面追赶上的居然是醒过来的季休明,他快步走到了领头那青年的面前,开门见山道:“昨晚天门派的秦长老是不是来过?”
“是,怎么了?”
“那秦长老询问庄主病情时,你是怎么答的?”
庄主想必指的就是山河盟的现任盟主、归云庄主的江行舟。
江离屏住声息,凝神观望,只见被称作江怀阳的青年变了脸色,不悦地反问:“你究竟想说什么?”
“庄主病重卧床,大小事务都不得不交给师叔代管的这种事,你怎么能告诉给天门派的人!”
“这难道不是实情?他要问我自然就说了,这又怎么了?”
江怀阳莫名其妙。
季休明强压着语气:“你知道天门派是真关怀庄主还是打了别的主意?更何况如今多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归云,这半年来,你见谁将庄主的病情张扬出去过?”
“我就是说了,怎么了,非得像你这样战战兢兢才行?天门派知道了庄主病情,难道就不知道我们归云山庄天下第一,不是他一个小门小派能招惹的?”
江怀阳一把推开劝和的同伴,彻底恼了,“季休明,别以为你跟了少庄主几日,就能踩到我头上耀武扬威了,用不着你来教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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