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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瑟忙起身来看,从袖中抽出锦帕给他擦拭,挽起袖子,仔细查看“有没有烫着?”
沈昭轻摇了摇头,状若随意地问“那你知道岳父最近见过什么人吗?”
“倒没有……”
瑟瑟想了想,道“玲珑说前些日子经常跟宗玄见面,而且神神秘秘的,可这段时间又开始闭门谢客……你不是把武贲营交给沈晞了吗?宗玄陪着他终日待在校场,跟父亲来往得没有那么密切了。”
沈昭默了良久,脸上表情复杂,怜悯中带了丝丝惋惜,蓦地,他扣住瑟瑟的肩胛,郑重地嘱咐“明天我要出宫一趟,去巡视一下武贲营,你好好待在宫里,不许乱跑。”
瑟瑟抿了抿下唇,软软说“我陪你吧……”
沈昭摇头“明日给康儿放一天假,不必去学堂,你好好陪着他吧。”
一提及康儿,瑟瑟便生出了旁的牵念,不大爱黏着沈昭了,微忖了忖,甜甜一笑“也好。”
自打楚归于秦,南北山河一统,便是刀枪入库,马放南山,逐渐开始重文轻武。
沈昭裁了几十个武职,将军营合并,减少这方面的开支,把省下的银钱用来修建河堰、堤坝。
圣意之下,像武贲营这种过去是肥差的部门也渐渐变得冷清起来,迎来送往少了许多,把沈晞放在这儿更像是发配。
沈昭倒不是故意在难为他,只是这人奉旨读书,刚读了一个月,就吵着闹着说自己不是这块料,非要干回老本行,沈昭叫他吵闹得心烦,便将武贲营拨给了他,权当给他个舒展拳脚的地方。
别说,沈晞这个人瞧着不靠谱,但在治军方面颇有造诣,没用多久便将武贲营上下训练得有模有样。
沈昭这回来没让宣旨,没摆仪仗,一进校场便见沈晞堂堂一个王爷在亲自训练新兵,两人寒暄了几句,沈昭打法他回去继续练,由校尉陪着去了后边营地见宗玄。
自打先帝驾崩,这老道便跟在沈晞身边,几乎是寸步不离。
他得看着沈晞,生怕沈晞像前世那般惹恼了皇帝陛下,稀里糊涂丢了性命。
所幸,辗转近十年光景,虽然走得坎坷些,但好歹没有重蹈前世覆辙,到如今,他的恩人还好好活着。
所以,再见到沈昭,便没有了前世最后那一年的憎恨与厌恶,只剩下些许感慨。
沈昭摒退了众人,抬手解开系在胸前的丝绦结,随手将披风扔到绣榻上,围着这狭小的营房转了一圈,陈设甚是简陋粗糙,唯有书柜上的一整排书,码得齐齐整整。
掠了一眼书案上批注到一半的书册,沈昭随口问“写什么呢?”
“给《左传》做批注。”
宗玄跪在地上,恭声回“岐王嫌书晦涩难懂,贫道想着做些批注,好让岐王晚上回来读。”
沈昭揶揄“你一个修道的,对儒家典籍还有研究啊?”
宗玄跪得板正,答得干脆“贫道未入道家前曾念过几年私塾。”
他顿了顿,又绕有深意地补充“若是黎贵妃未早逝,先帝对岐王能像对陛下一般用心,他也不至于由着性子怠慢了功课,荒废了学业。”
他话里有话,沈昭却未接,只道“行了,起来吧,别跪着了。”
沈昭将手放在炭盆上烘了烘,道“朕好像一直欠你一个‘谢’字,要是没有你,便不会有重来的机会,也就没有今天的朕。”
宗玄躬身道“贫道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弥补了前世的遗憾,斗胆说一句,贫道与陛下不过是相互成全,毋需言谢。”
沈昭冲他轻微一笑,笑中含着几分清透的精明。
“你倒是实诚,但不管怎么说,终归是你圆了朕的心愿,只是……”
沈昭凝目看他,笑容渐敛“你可是还想去圆旁人的心愿?”
宗玄显得有些紧张,但随即舒开这口气,豁然道“就知道瞒不过陛下。”
“莱阳侯是朕的岳父,是皇后的父亲,你倒真是胆子不见小,谁都敢蛊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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