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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骄微微蹙眉,不悦地扫了那弟子几眼,记下了对方的相貌,准备改天查一查这是哪位长老惯出来的缺德玩意儿。
沈祁修总归是他的徒弟,在他跟前尝尝教训便罢了,被外人磋磨成这幅鬼样子,着实丢了他的脸。
只是他不明白,沈祁修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便宜徒弟水深火热的经历数不胜数,这情景必定不是美梦,可若说是铭心刻骨的噩梦,仿佛又不太够格。
许骄沉默地靠着山壁,旁观了长达一个多时辰的侮辱践踏,中途有意想帮沈祁修一把,然而在考虑了多方面因素之后,他并未施以援手。
他真心觉得,霸凌要不得。
沈祁修在这委委屈屈的环境里度过了十几年,黑化是情理中的事情,不黑化才叫稀奇。
直到返回宗门的时辰将至,那名弟子泄完了火,见少年仍然倔强地不向他妥协,便骂骂咧咧道:“你他妈真是吃错药了?连喊句疼都不会,你哑巴了不成?”
他恼怒地瞥着沈祁修,脑子一转,故作大度道,“滚吧滚吧!
权当你运气好,老子今天放你一马。”
沈祁修表现得异常顺从,未曾有一星半点反抗,他闻言便扶着山壁缓匀了气,居然还朝那名弟子毕恭毕敬行了一礼。
他低低道:“多谢师兄包涵。”
这桩事到此就该告一段落了,许骄翻找扶月仙君的记忆,看见沈祁修这次历练确实是带了一株仙草交差的。
可惜他依旧没能免除责难,原身说他带回去的东西一文不值,登不得台面,罚他打扫了半年扶月小筑的云阶。
现在,身形虚浮的少年已经逃过一劫,慢吞吞挪到了山洞的出口。
正当这时,那睨着他的弟子得意一笑,突然追上沈祁修的步伐,发狠地踹了他一脚。
这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恰好踹在沈祁修的腿弯,他噗通栽跪了在地上。
膝下石块嶙峋,好像砸碎了他最后的尊严,在他肩上压了根承载不了的稻草。
他规整的发带松了,乌发凌乱地披散下来,盖住了青涩忍让的面庞。
沈祁修久久地垂头跪在尘埃里,一动不动。
那弟子见状乐不可支,惺惺作态地搭了把手,假装想搀扶这个颓丧怯懦的少年:“哈哈哈哈,沈师弟,你再感激也犯不着行这般大礼,师兄我受之有愧啊。”
沈祁修不发一语,只平静淡漠,朝他一寸一寸抬起了眼睛。
他那双漆黑的眼眸此刻阴鹜得不透光亮,瞳孔里浓重的杀机几乎浇铸为实质,许骄看着他这森寒骇人的神色,都下意识地直窜鸡皮疙瘩。
那弟子先是一惊,随后便勃然大怒:“沈祁修,你这是什么表情?我看你小子是活腻味了——”
电光火石间,跪在地上的少年纵身疾跃,劈手便夺了那柄明晃晃的匕首,照准对方的灵台拼命地刺了进去。
他精心修习的结界术撑开稳固的屏障,牢牢封禁了这隐蔽的山洞,手中则是一刀接着一刀不知疲惫,机械地起起伏伏。
此情此景,不是他在流血,而是仇敌的血腥甜灼烫,喷溅了他满脸满身。
这是十三岁的沈祁修第一次杀人,形容狼狈,动作生疏,却从中获得了极致满足的快意。
他将这美妙感受珍重地放在心底,作为他永难忘怀的特殊纪念。
山洞外是一片荒凉的野林,沈祁修借着惨淡月光,在野林中掘了个不显眼的坑,以便处理那具被他捅成筛子的尸首。
许骄遥遥注视着便宜徒弟,默默地清点各项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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