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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素来喜欢从众,不喜特立独行。
即便特立独行,也多是为了刻意标新立异,鲜少发自内心。
陈确铮看了看牟光坦,笑了,他欣赏这个人。
“没什么,我们要三碗鸡丝火,一碗三鲜面。”
老板和伙计走后,那位富态的先生把茶杯放下,又擦了擦额头的汗,缓缓说道:“你们来这个地方真是来对了!甘长顺的‘鸡丝火’名气可是大得很啊,你们刚到长沙可能不知道,长沙有一个着名的美食家,名叫萧石朋,他说哪个馆子的哪道菜好,所有人都会抢着去吃,他有一个有名的菜单,美其名曰《萧单评鉴》,只要是上了这个菜单,饭馆的生意肯定是红红火火的!
这个‘萧单’上就有‘甘长顺’的‘鸡丝火’,上面写到:此面色、香、味俱全,端上桌即见碗中鸡丝白、火腿丝红、香菇丝黑、葱绿面黄,五色斑斓,相映成趣,使人首饱眼福;热气腾腾,肉香扑鼻,使人食欲顿开;入口鲜美异常,使人有‘此味只应长顺有,一生难遇几回尝’之感。
小伙子,你真的不想尝一尝吗?”
那先生特意朝着牟光坦问了一句。
牟光坦摇了摇头,显然不为所动。
那先生笑了笑,又倒了一杯茶。
“你们知道这个‘鸡丝火’是怎么火起来的吗?刚才伙计说的那个谭督军生平有一个爱好,就是对‘无情对’。
你们几个年轻人看着像是读书人,一定知道这‘无情对’是什么吧?”
牟光坦拄着腮垂着眼,慢慢说道:“这位先生是要考我们吗?不过就是晚清士大夫的文字游戏而已,仅追求上下句单字的对仗,含义却风马牛不相及。
什么‘公门桃李争荣日,法国荷兰比利时’;‘美人苹果脸,瑞士葡萄牙’等;诸如此类,没什么稀奇的。”
“你说的对,但这个‘无情对’要对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当时有人出‘鸦片烟’让谭督军对,他就百思不得其解。
一次他来我们这儿吃面,吃着吃着突然兴奋地拍了桌子,原来是他恍然大悟,发现我们店里的‘鸡丝火’跟‘鸦片烟’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你们觉得呢?”
诗歌领域本来就是牟光坦所擅长,三人没有发声,静听牟光坦继续发挥: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古人作诗,多讲究直抒胸臆,歌颂世间美好事物。
为‘鸦片烟’这腌臜之物想无情对想破头,即便是对上了也没什么好兴奋的。
别人把你家店的招牌和鸦片烟联系在一起,更没什么可夸耀的。”
“说的也是。”
牟光坦显然话里带刺,那先生也不生气,依旧面露笑容,从容自得地喝了几口茶水,坐在他左边的陈确铮在他耳边解释道:“不好意思,我这位朋友心情不大好,如有冒犯您千万别介意。”
那先生笑着摇摇头:“他是个很优秀的年轻人,很有学识。
才高者傲,很正常。”
“您懂得才多呢!
一看就是见多识广的人,您是做哪一行的?”
“你猜呢?”
那先生的眼睛突然兴奋了起来,好像一个孩子。
胡承荫看着对方西装革履、侃侃而谈的样子。
“您是……生意人?”
谁知这句话刚一落地,对方就哈哈大笑起来:“猜得好,猜得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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