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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下里各自归家。
回到家里,张仙姑还是忿忿,晚上饭也不想吃了,只打发了祝缨父女俩吃饭睡觉。
祝缨一觉醒来,平静地又去大理寺当值了,她起得早、到得也早,然而郑熹等人已经上朝面圣去了。
在大理寺里遇到了胡大人。
胡大人问:“如何?”
祝缨道:“已经判完了。”
将所见所闻都说了。
胡大人讶然:“王京兆手脚这般快么?!
判得倒是公正。”
又想:他已办得妥贴了,样样都想到了,复核的时候我要怎么写?
他看了一眼祝缨,心道:可惜了,这小子要是再磨个几年,倒好问一问他怎么看的,可惜还太嫩,这个事儿可不是他的勾当。
查案、找证据、依律断案,祝缨现在能做得过去了,但是复核写结语是与查案完全不同的事情。
胡大人说:“你做得不错,回去依旧做你的事吧。
好好干!”
胡大人说这话的时候是真心的,他也愿意结一个善缘。
再看祝缨,面不改色,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胡大人心中赞道:好!
是个干大事的好材料。
他哪里知道,祝缨打昨天就想明白了一个道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诚然是天下最质朴的道理。
然而,一旦讲了王法,就算再公正,也不能叫他杀人偿命。
则要这公正何用?
要这“公正”
何用?
她如今在这大理寺里做官,与当日在老家跳大神,除了衣食住行好些,究其本质竟看不出有什么大分别。
更有甚者,以王云鹤之德行,已是官员中最好的那一拨,尽其所能,也不能不维护一个杀人凶手。
衮衮诸公,并不比一个神婆质朴可爱、品性高贵。
离了胡大人案前,祝缨无声地笑了。
诸公既无公正可言,我也便不必拘泥了。
回到自己案前,王评事等人又问她:“怎事?”
祝缨又说了,王评事等人道:“王京兆真是个认真的人。”
他们都说,许多时候,这等“家务事”
无不是和稀泥过去的,比较起来,倒是械斗更严重一点。
说起曹氏之死,也不过是“夙世的冤孽”
几个字。
正说着,郑熹等人回来了,又有先前消息灵通的那一位隔壁的太常寺那位协律郎杨六又过来与他们闲话。
他们便知道了今天早朝王云鹤上了一本,讲的就是昨天断的案子,王云鹤以为,不能婆家空口说这儿媳妇骂了公婆,就能白白打死儿媳妇,必得有证据。
他建议,必得是先向官府告过儿媳妇忤逆,次后再打杀儿媳妇才能减免罪责,否则出了人命之后婆家再讲儿媳妇忤逆,官府不必采信。
所有人都在赞叹王云鹤之严谨,唯有祝缨想:“忤逆”
的罪过也太容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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