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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2页）

镇长又高又瘦，翘着个长长的下巴，让我觉得那下巴上都能摆上一只酒盅。

他见了黄主人他们就挨个握手，说：&ot;辛苦了，辛苦了！

&ot;见黄主人他们泪汪汪的，他就问怎么了？那女人说：&ot;他们才知道毛主席死了！

&ot;镇长&ot;噢&ot;了一声，说：&ot;你们在丛林里走了好几个月，难怪难怪。

不过，也有让你们高兴的事，&039;四人帮&039;完了蛋了！

&ot;镇长接着说了四个人的名字。

这四个人我都没听说过。

黄主人对镇长说？ot;别瞎说。

&ot;镇长梗着脖子说：&ot;这怎么能瞎说呢，前几天我们还庆祝了呢！

今晚你们该多喝两盅，庆祝庆祝！

&ot;&ot;真的啊？&ot;黄主人立刻就笑了。

&ot;四人帮&ot;是什么，我不知道。

只知道他们完蛋了，主人们高兴。

他们还说&ot;文革&ot;结束了。

&ot;文革&ot;是什么我也是糊涂的，是人么？我后来在金顶镇认识了杨文革和张文革，不知这两个&ot;文革&ot;跟那事有什么联系？以后我还听人讲起过这个词，不过我一直没弄明白它的意思。

我觉得毛主席很了不起，他死了，主人们会哭，看来他和白马一样让主人爱。

我见毛主席在像章上呆过。

后来在梅主人家，还见他在墙上的画纸中呆过。

一个人什么地方都能呆，累是累了点，可是能看出他不一般。

别人的样子怎么就不能往这些地方呆呢？

黄主人他们要吃饭的时候，有一个又矮又瘦的男孩给他们从灶房往出端菜。

他就是我的第二个主人小哑巴。

他戴着个大围裙，那围裙快要拖到地上了。

他每端一样菜，都要使劲抽着鼻子闻。

镇长骂他：&ot;小哑巴，你要是敢把鼻涕弄进菜盘里，我就把你赶到猪圈里和猪睡！

&ot;

小哑巴窄额头，小眼睛，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一句话也不说，好像你用铁棍也撬不开他的嘴。

黄主人他们问他话，他一句都不回答，只是把菜盘往桌子上一放，垂着头走开了。

他路过我身边的时候，总要看我一眼。

镇长对黄主人说，这孩子本来是活泼伶俐的，前些年他家里发生了火灾，只他一个人活下来了，父母和爷爷奶奶都烧死了，从此后他就不跟人说话了。

他没了家，只有一个叔叔在外地。

他这叔叔出奇地抠门，他亲爹亲娘亲哥亲嫂死了他都没来奔丧，说是他来了他们也活不了，还浪费路费。

这孩子他自然也不愿意要了，镇里只好收养他。

他早到了上学的年龄了，可就是不爱去学校，只好让他在招待所里打杂，帮厨子择个菜呀，倒个泔水呀，给客房扫扫地抹抹桌子等等。

&ot;那他以后怎么办？&ot;黄主人问。

&ot;他十八岁以后娶了媳妇，不就好了么！

&ot;镇长笑着说，&ot;男人的毛病，女人全都能给调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