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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治帝最重礼教宗法，讲究仁义德行，他留着阿瑜不杀，是将仁示给天下人；他若真敢杀阿瑜，那么王爷之大业反倒更加名正言顺。”

nbsp;nbsp;nbsp;nbsp;“毕竟，叔叔杀侄儿，实为一桩丑事；可父亲为子报仇，却为天经地义。”

李程双说，“长治帝不会不懂得这个道理。”

nbsp;nbsp;nbsp;nbsp;季明远侧目，有几分惊讶地看着她：“夫人，我本以为你会更加悲恸……”

nbsp;nbsp;nbsp;nbsp;“妾身自然悲痛，”

李程双垂眼，落寞地说，“阿瑜乃是妾身唯一的孩子，他生来体弱多病，第一遭离家，便遭遇这样的惊变，我听着心肝俱痛。

可是痛又能解决什么呢？”

nbsp;nbsp;nbsp;nbsp;“他的活路不在犹疑中。”

nbsp;nbsp;nbsp;nbsp;李程双换了个坐姿，端正道：“犹疑便是露怯，露怯即是把柄。

因而王爷万万不可在陛下面前露怯，方才能换回阿瑜的生门。”

nbsp;nbsp;nbsp;nbsp;季明远有一瞬恍然，下意识问：“所以夫人以为，混淆视听为上策？”

nbsp;nbsp;nbsp;nbsp;李程双点了点头。

nbsp;nbsp;nbsp;nbsp;季明远思忖片刻，披衣往屋内书房去，李程双连忙跟上，见季明远捉笔，她随即研墨以待。

nbsp;nbsp;nbsp;nbsp;“既如此，咱们便向衍都放出消息，”

季明远说，“季邈逃遁，做父亲的自然下落不明，可就此事先向陛下声讨一番。”

nbsp;nbsp;nbsp;nbsp;那么长治帝的眼睛就还在季邈身上——而季邈在东北举目无亲，若他不想遁入深山、庸碌躲藏，就只能悄悄回来寻找自己，多少也算是助力。

届时再同他好好算抛弃弟弟的账，倒也不迟。

nbsp;nbsp;nbsp;nbsp;眼下打消疑心、保全季瑜，才是最要紧的。

nbsp;nbsp;nbsp;nbsp;季明远写完，便跨步朝外寻心腹去。

李程双却没记着离开，她就着季明远的位置坐下，捉住笔。

nbsp;nbsp;nbsp;nbsp;不多时，李程双起身出屋，将一方小笺递给候在门外的连星。

连星接下，颔首问：“夫人，此信可是要寄往衍都？”

nbsp;nbsp;nbsp;nbsp;“不。”

李程双朱唇轻启，她抬眼望着云间月，说，“寄到瑾州去，务必亲自交到大哥手上。”

nbsp;nbsp;nbsp;nbsp;李程双的兄长李映连长其七岁，早早承荫入了仕，却并无太多建树，至今仍然供职瑾州州府衙门，因而李含山依旧把持整个李家，未曾让权。

nbsp;nbsp;nbsp;nbsp;如今李含山被困京中，李家就暂且没有主心骨，李映连生性怯懦，撑不住这样庞大的家族，那么如今李氏乱局将起，机会拱手送至眼前，李程双自然要好好抓住。

nbsp;nbsp;nbsp;nbsp;人生境遇如此，不过险中求生路，为自己而搏。

她从前第一次反抗，换来了肃远王妃的身份、诰命夫人的头衔，如今虽有诸多难题，面临亲子被俘、父亲受困的局面，可这些桎梏又何尝不能是转机？

nbsp;nbsp;nbsp;nbsp;乱世既起，便再无退路。

那么是死是活，总得要拼命一搏。

nbsp;nbsp;nbsp;nbsp;檐下雨仍滴答，夜雨润泽，催开了枝头新芽。

融雪也化作春水，先生们各自回房时，被溅湿了衣袍，却无一人在意，振袖间水痕斜散，若飞鸿掠尾。

nbsp;nbsp;nbsp;nbsp;随我走！

nbsp;nbsp;nbsp;nbsp;“因而那人死后，鄂源再度作鸟兽散，他们的小部许多依附大景，愿意互市以生存；大族却很倔强，莫约五六部聚集于王庭，他们就是侵扰东北望哀山防线的主要力量，无法和谈。”

nbsp;nbsp;nbsp;nbsp;方鸿骞见司珹饮罢酒后神色不变，眉头舒展了些，说：“如今东北军形势便是如此，侯爷近来在睢马边卫所，莫约五日后回城一趟。

届时我为先生引荐，先生当对东北边军形势有所知。”

nbsp;nbsp;nbsp;nbsp;司珹此世的身体不大能饮酒，可他强撑着喝完了，拜首道：“将军真情至此，在下感念于心。”

nbsp;nbsp;nbsp;nbsp;方鸿骞隔桌案抬首，止住了司珹的动作：“各为所图罢了。

先生谋求之事，我已听岱安细讲过，只是我有一事不解，还望先生为之解答。”

nbsp;nbsp;nbsp;nbsp;司珹收回礼，说：“将军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