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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所有人都不敢轻易提起沈同书的名字,是他全部的存在尽数被抹去,是一个清官为了救全县的百姓不惜牺牲自己!”
“这人命比草贱的世道,所谓的真相还有谁会在意?”
声声质问,响彻在公堂,震耳欲聋。
他不是没说过。
一封封的文书被递上去,却一次次的被打回。
平河县被那些人搅得天翻地覆,人人都害怕沈同书沉冤得雪,害怕自己的肮脏随着他的清白而暴露在青天之下。
他们若想活命,沈同书就不能是一个好人。
原来强权,真的能使每一个活着的人闭嘴。
盛昭宁深吸一口气,看向他,“天道公理,自在人心。
人心不得以还他清白,但总有秉持着这颗真心的人可以。”
“所以,真相到底是什么。”
李昌翰盯着她的眼睛,笑中带泪道:“我敢说,大人敢查吗?”
盛昭宁定定的回望着他,“你敢说,我就敢查。”
他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很久,细分真伪,去辨认她眼里的妄言之处,寻找哪怕极其细微的一点破绽。
可是,没有。
她的眼睛干干净净,目光灼灼,带着炙热滚烫的温度,似乎要把这人世的污浊烧毁涤清。
李昌翰终于卸下了肩上沉重的担子。
生也好,死也好。
这口气他憋了太久,若一直这般隐忍下去,纵使苟延残喘的活了下去,也是一辈子心中难安。
他的目光变得缓慢悠长,一字一句道:“沈大人,从不曾贪过。”
李昌翰像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将所有的事情从头道来。
“三月开始,冀州连同北地其他州县忽逢大旱,滴雨未下。”
“朝廷的赈灾粮饷一批一批的分发下来,层层流转之后,到平河县手里,只剩几袋掺了糠的碎米。”
他哭着笑出了声,“可哪里够啊?”
“多年战乱,老百姓里手里哪还有余粮,只能靠着混了糠的碎米汤艰苦度日。”
“沈大人将所有的米都分给了百姓,自己却饿得走不动路,即便是这样,粮食还远远不够。”
“递上去的奏书石沉大海,万亩良田颗粒无收,老百姓接连饿死,整个平河县一片荒败,却还是连一粒粮都要不下来!”
说到这里,李昌翰满目悲怆。
“冀州的灾情无人知晓,上面的人怕摊责任,死死捂着不将事情传入京中,底下的人求告无门,整个平河县尸横遍野,可朝廷却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些赈灾款层层剥削下来,到平河县哪里还剩得下一分一毫?”
“说贪?何处去贪?贪那些糠皮,贪那些只图好看实则装满了沙子的麻袋吗!”
“沈大人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全县百姓饿死,他知道冀州的灾情之所以无人敢报,无非就是那些银子都进了上面人的口袋,怕朝廷追查,不敢泄露也不能泄露,只好紧捂着不放。
冀州,需要一个人来承担骂名!”
“所以,沈大人请全县的百姓将他联名告到了州衙,让御史将他之罪呈上御前,将平河县饿殍遍野的真相扛在肩上,传满整个京都!”
“冀州灾情,得以昭告天下。”
“沈大人以他之身,入这棋局,为整个冀州的百姓挣来了生机。
自己,却只能受尽天下骂名,万夫所指,永失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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