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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明棋对天听教出手了。
祝神昏迷的第二天,贺兰氏突然抓到一个正从北方赶往邦州给顾氏送信的天听教徒,经过一番拷打后,那教徒对天听教与顾氏勾结谋取粱城一事供认不讳,接着,贺兰军依据供词前往那名教徒的藏身之地搜出了一箱证据,箱子里装的正是左悬派人送来的那盒子东西。
至于逮捕的这教徒身份到底是真是假,口供究竟如何做出来的,便不甚要紧了。
总归是给了贺兰明棋一个发难的由头。
她亲自持刀带兵,披甲执锐,前往天听教目前的驻扎之处,拿着那一盒罪状与沐得对峙,贺兰军将在场数百教徒团团包围,沐得看到证据时的脸色由白转青,很快如祝神当日所料,他立马对此罪行供认不讳,并且一再重申此事与名单之外的教徒无关。
贺兰明棋哪会如他的意?
眼看沐得就要引咎自杀,她当即派人将其拿下,举着那一沓罪状,当着上千围观百姓的面,要求沐得以此为由,七日之内,让所有的天听教图自上到下自纠自查。
散落于别处的天听教徒,凡身处北部境内,皆原地待命,等各部贺兰军上门监督,若有藏私者,尽数逮捕,昭告天下。
这是一场人人自危的抄检。
搜查先从沐得所在的百人之部开始,贺兰军井然有序地分布在每一个教徒的身旁,高举火把与利剑,守着他们每一个人翻出自己所有的行李,打开每一个箱盒与每一封信件,举凡有字的,全部在贺兰军的督促下一句不落地念出来;随身的每一个物件,大到衣物典籍,小到银钱粮食,就连一粒米,也要清清楚楚地交待来历。
天听教的宗旨是出世断俗,入教便是斩去生来所带的血缘与人情,不得再与过去的凡尘俗世有任何往来。
仅此一夜,这百人分会中,受贿分赃的不多,暗藏私情的却不少:与原本家中暗里通信往来的、收了小官小吏银钱包庇的、甚至内部互通款曲胎珠暗结的,一桩桩一件件由贺兰军核对下来,就不剩几个干净了。
贺兰明棋给在场所有人指了两条路:要么留下,与沐得一同殉葬;要么就此离开,还俗也好,隐姓埋名也罢,贺兰军既往不咎。
起先还有教徒犹豫,当第一把铡刀落到教徒头上时,他们很快收拾行装作鸟兽散。
不过七日,这场没有硝烟的战火燃烧到了整个北方。
只要有天听教栖身之地,都能看见随行的贺兰军的身影。
他们手里的火把不分昼夜地燃烧,灼热地炙烤着每一个教徒的后背。
天听教中有罪不愿走的,被迫殉道;无罪或愿意离开的,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有两个才入教的五岁孩子倒是清白,可惜年纪太小,被这阵仗活活吓死了。
昔日庞大而坚不可摧的天听教,如大厦倾倒般,短短数日,就剩了一个教徒——顾龙机。
“顾龙机?”
贺兰明棋听疏桐汇报这个名字,“她与顾氏是什么关系?”
“这顾龙机是顾家一个偏房庶女,据说生母柳氏是自小被买进府的奴婢,后来扶成了姨娘,地位卑贱,生了她没两年便病死。”
疏桐道,“顾龙机记事后没多久,便去天听教剃了头发入了道,今年该有十一岁了。”
“十一岁而已,黄毛丫头——连毛都剃了,算不得威胁。”
贺兰明棋又问,“她现在还在天听教?”
“在。”
疏桐说,“如今整个教派只有她一个人。
这顾龙机性子异常古怪执拗,当初抄检时她除了一身换洗衣服竟是没有半点藏私,现下天听教散了,她还在代行教徒之职,游行世间,做普渡之事。”
“普渡?”
贺兰明棋冷笑,“还有人愿意和‘天听教’三个字沾上关系?”
“天听教在民间名声已经臭了,百姓听到她的身份避之唯恐不及。”
“那她还怎么普渡?”
“她挨个挨个地上前,直到问遍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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