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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冯璋家中做了数代盐商,资财极厚,据说年少时也想从军立功,因盐事上缺人手,便仍在楚州地界经商,慢慢拓展地盘。
那一带除了冯家,还有个盐户大姓——范家。
范家原本不及冯家财势,自范通节度一方,情势便有了转变。
后来范贵妃得势,地方上官员毕竟还指望皇恩圣隆,提携重用,是以格外卖范家面子,两虎相争时,冯家吃了不少暗亏。
八月里裴少夫人身故,冯璋为女儿讨公道,却被高阳长公主借势压着,碰了满鼻子灰。
冯璋也非甘居人下之辈,回去后便以朝廷昏聩欺压百姓为由,擅动被官府搜刮流离的变民和草寇。
怒而造反。
因他家资巨富,重金利诱之下,底下人十分卖命,战火一起,很快就占了楚州大半的土地,在交战时生擒酒囊饭袋的淮南节度使,收拢了不少猛将。
朝廷见楚州不敌,命岭南节度使陆秉坤出兵镇压,
谁知陆秉坤不肯出兵,朝廷军力疲弱,地方尾大不掉,反倒纵得逆贼声势更猛。
韩镜关门说起此事,半喜半忧。
所喜者,地方生乱,不会累及边境安危,韩家就中行事,也许还能有意料之外的机会。
所忧者,韩家毕竟是文臣出身,虽有杨氏娘家驻守京畿,杨裕又守在河阳,在南边的能耐却有限,这场民变最终会演化成何等局面,谁都说不准。
韩蛰听罢,亦沉吟不语。
随后,韩蛰没提令容,只说长孙敬逃出刑部大牢后,樊衡察觉行踪,一路追至归州,被他设伏生擒,送往山南的事。
韩镜稍觉意外,“那长孙敬靠得住?”
“原以为他有勇无谋,从樊衡这番追踪看,他其实心思细致,做事周全。
他的身手跟我不相上下,若能收为己用,必是一员骁将。
山南那边有表兄盯着,将他藏起来磨砺一年半载,应能收服。”
这般说了,韩镜总算放心。
又问了些琐事才散。
待韩蛰回到银光院,亥时已然过半。
令容已换了寝衣,在榻上阖目养神,听见动静,便趿着鞋迎出来。
屋内明烛高照,令容特意将阮氏的礼物堆在案上显眼处,韩蛰进门就瞧见了。
“这是舅母备的礼。”
令容过去帮他宽衣,见他袖口几处暗色像是血迹,眉心一跳,竭力不去多想,只道:“夫君瞧瞧吗?”
韩蛰遂挑了几样瞧了瞧,“这么重的礼?”
“我也觉得意外。”
令容
笑了笑,“不过既然带来了,不好再退回去。
且舅舅素来视我如同亲女儿,舅母送厚礼也是好意。
只是舅舅毕竟在潭州为官,我不清楚朝堂上的规矩,怕贸然送了唐突。
夫君觉得怎么办才好呢?”
韩蛰长在相府,外头官员想借女眷送礼的手段见识过多次,一听便明白她的顾忌。
换在从前,他定会毫不犹豫地退回去。
礼尚往来,固然讲究情分,却也有个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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