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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一静,长庚适时地接话道:&ldo;臣弟话还没说完,其二,皇兄要做好收缩兵力的准备。
&rdo;此言一出,群臣再次哗然,天子之怒也压不住下面的沸反盈天,有几个老大人看起来马上准备要去以头触柱了。
李丰眼角一跳,一口火气冲到了喉咙,勉强压下来没冲长庚发,他憋气似的皱起眉,低声警告道:&ldo;阿旻,有些话你想好了再说,列祖列宗将江山传到朕手中,不是让朕割地饲虎的。
&rdo;长庚面不改色道:&ldo;臣弟想请皇兄摸摸腰包,我朝现如今倾举国之力,能撑得起多大的疆土?这并非割地饲虎,而是壮士断腕,当断时不可不断,恐怕要等中毒已深、全境被洋人打得七零八落时再断了。
&rdo;他那背论语一样平淡的语调好像一盆冷水,毫不留情地浇到了李丰头上。
长庚没抬头看皇上的脸色,兀自接道:&ldo;其三,王大人说得不错,眼下西北有玄铁营坐镇,纵然损失惨重,尚且能坚持,迫在眉睫的是东海兵变,洋人一旦北上,北大营战力堪忧,远近援兵皆被牵制,未必来得及赶到,到时候皇兄打算怎样?&rdo;李丰一瞬间被他的话逼老了十岁,颓然良久,他终于开口道:&ldo;宣旨……去将皇叔请来。
&rdo;长庚听见这道旨意,眼都没眨一下,既无欢欣、也无怨愤,仿佛一切都是应当应分,情理之中的。
祝小脚大气也不敢出地应了一声,正要前往,长庚却忽然开口提醒道:&ldo;皇上,天牢提人,只派祝公公宣旨,未免儿戏。
&rdo;他已经本能地不信任李丰身边的任何内侍,包括这个名义上一直暗中帮着顾昀的人。
李丰有气无力道:&ldo;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些虚礼‐‐江爱卿,你替朕跑一趟腿。
&rdo;祝小脚迈着小碎步跟上江充,不禁远远地看了长庚一眼。
他是宫里的老人了,当今大梁满朝文武,数得上的王侯将相,没有他不熟悉的,唯独这个雁北王,从小被顾昀严丝合缝地护在侯府里,长大后又&ldo;不务正业&rdo;地四处游历,鲜少露面,除了混在一众人里上朝听证,他甚至不怎么单独进宫,顶多逢年过节的时候跟着顾昀一起来请个安……所有人几乎都对他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意味着变数。
江充和祝小脚马不停蹄,出了宫直奔天牢,人快到了的时候,祝小脚突然想起来,掐着嗓子道:&ldo;不对啊,江大人,侯爷要进宫面圣,穿着囚服成何体统呢?要么我马上叫人瞧瞧今年新做的一品侯朝服,去取一件来?&rdo;江充正一脑子国破家亡的悲愤,陡然让那老太监一嗓子吊回了魂,哭笑不得道:&ldo;祝公公,什么时候了,您还惦记这些鸡零狗碎,我……&rdo;他话未说完,便见一人策马而来,转眼行至眼前,下马施礼拜上,正是侯府的家将统领霍郸。
霍郸利索地一抱拳:&ldo;江大人,祝公公,小人乃是安定侯府家奴,奉我家殿下之命,给侯爷送上此物。
&rdo;说着,双手碰上了一套朝服和盔甲。
江充心里一动‐‐雁北王虽然一看就是个细致人,但至于琐碎到这种程度么?那位殿下在防着谁?天牢中的顾昀正百无聊赖地拎着那肥耗子的尾巴让他荡秋千,察觉到背后的风向不对,他有些诧异地回过头去,模模糊糊地看见外面闯进来三个人影,为首一人行走如风,似乎还穿着朝服。
接着,牢门门锁大开,一股特殊的宫香钻进了顾昀的鼻子,还沾着一点李丰身上特有的檀香气。
顾昀眯细了眼睛,认出那膀大腰圆的胖子正是祝小脚。
如果是要提审他,断然没有直接把祝小脚派来的道理,李丰那种人也不可能自己打脸,朝令夕改地将他抓了又放,那么只能是……顾昀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心道:&ldo;出什么事了?&rdo;江充飞快地说了句什么,顾昀根本听不见,只囫囵个捉到了&ldo;敌袭……赵……&rdo;什么的几个词,一头雾水,只好茫然地装出一副泰山崩而不动的稳重,以不变应万变地点了点头。
江充被他不动如山的镇定感染,心下一时大定,满腔忽冷忽热的焦虑心忧落到腹中,眼泪差点下来:&ldo;大梁有侯爷这样的梁柱,实乃万民之幸。
&rdo;顾昀满肚子莫名其妙,心想:&ldo;亲娘啊,这又说什么呢?&rdo;表面上却只是随手拍了拍江大人的肩,利索地吩咐道:&ldo;领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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