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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怎么说,沈澈对自己的疑虑,该是打消了七八成。
步摇上的坠珠相撞,金线缠在一起,荡过几圈又分开。
方才有一刹,那坠珠跟着她动作向前一甩,曾擦过他的侧脸。
沈澈抓着大氅的手倏地紧了一下。
马车在夺月坊后门停下,衔池掀开一角车帘,往外看了一眼——今日相迎的,是昨儿教她跳舞的那个舞姬。
沈澈便没露面,只看着她下了马车,跟人进去。
直到她背影消失在眼前,他才抬手,抹了把脸颊。
“若是舍不得,这时候将人带回去,也还来得及。”
梅娘不知何时靠在马车边儿,揶揄笑着道。
她自是不敢随便掀车上帘子的,但人已经送到了,马车却还在这儿停着,车上是何人岂不是显而易见。
她听见里头那人轻笑了一声,声音温雅得一如既往,听起来温润多情,又更似无情:“今日得空,带她去北苑看看。”
话音刚落,车夫便得了吩咐,扬手便是一鞭。
马车一动,梅娘慌不迭往后退了几大步,再抬头时便迎了满面马蹄踏起的尘土。
她对着那架远去的马车啐了一口,犹不解恨,转头看向夺月坊,忽的笑起来。
她混惯了风月场,旁的不说,倒磨出几分直觉来。
世子爷往后会不会后悔她拿不准,但她有预感,他迟早要栽个跟头。
他既说舍得,那最好是舍得。
梅娘去找衔池时,她正在房里练舞。
梅娘也不急着进去,款款倚在门边看着,只抚掌叹了一句:“妙。”
衔池闻声转身,冷不丁看见她,眉眼一弯:“梅姐姐。”
梅娘走到她身前,仔细打量了她一圈,不知从哪儿扯来一截面纱,对着她脸比划了两下,确保能将她的样貌挡个七七八八,才绕到身后去亲手替她系上:“跳累了吧?走,去学点儿别的。”
不过未时,北苑的丝竹已不知奏过几轮。
脂粉香浓而不腻,各色舞姬来回穿梭,华服的衣摆拖曳过光洁地面,谁人足踝上的银铃轻振,响声渐远渐近,在丝竹暂歇的空隙里,惊起一串娇笑。
这是衔池第一回来北苑——上一世她单是学舞便已经分身乏术,沈澈也压根没想过让她来这儿看看。
他昨日说若她好奇也可以来北苑看看的时候,她还以为他只是敲打之意,让她收收心思。
没成想还真叫梅娘领她来了这儿。
“这还不是最热闹的时候。”
梅娘引着她走上二楼,凭栏望向底下如蚌壳吐珠般的台子,台上七八个舞姬正在跳鼓舞,一时只听见鼓点阵阵:“一楼多是散座,这一层是雅间,有看好的舞姬可以单独点了来看。”
见衔池抬头往上望,梅娘笑了一声,“三层往上的,你便不用知晓了。”
衔池只好收回视线来,对着她点点头。
“这儿的规矩,面纱戴好,便没人会为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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