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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安说到最后,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攥着陈灿耀的衣摆,头垂得很低,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为主人的安危而深深忧虑。
想要唤醒主人的理智,想要劝阻主人走上一条不归路。
陈灿耀如遭雷击,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怔怔地望着福安,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和难以接受。
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此刻却布满了血丝,像是蒙上了一层灰暗的阴翳。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往日里意气风发,才华横溢的国子监监丞,此刻却像一只折翼的雄鹰,失去了昂首翱翔的能力。
苍白的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唯有眼底的青黑,昭示着连日的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双肩耷拉下来,脊背佝偻着,仿佛背负了千斤重担,随时都要被压垮。
是啊,他父亲是国子监的祭酒大人,乃朝廷命官,位高权重。
若是他做出什么有悖礼法,有违伦常的事情,定会连累父亲,让他身败名裂,再无立足之地。
他陈灿耀纵然才华出众,前途无量,也绝不能拿父亲的前程冒险。
更何况,父亲向来最重礼教名分,最恪守世俗伦常。
若是得知儿子要改革离畔礼制,指不定会气得暴跳,当场晕厥过去。
「罢了,不说这些了。
」陈灿耀的声音低沉而嘶哑,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和绝望。
缓缓走到床边,身形摇摇欲坠,像是随时都会倒下。
福安见状,也不便多言,只是恭敬地应了一声:「是,公子。
」
客舍里一时静悄悄的,只剩下窗外阵阵呼啸而过的冷风声。
陈灿耀走到床边,缓缓坐下,脸上写满了疲惫和哀伤。
他仰头望着头顶的帷幔,目光渐渐变得空洞而悠远,仿佛在怀念着什么,又仿佛在叹息着什么。
窗外,夜色越来越浓,寒风越来越紧,发出刺耳的呜咽声。
陈灿耀怔怔地凝视着窗外的一切,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唐晓蝶那日所见所闻的惨剧:那遭受家暴的年轻新妇,那对冷酷无情的父母,一幕幕痛苦的景象在他眼前一一展开。
他情不自禁地感到一阵阵凄凉彻骨的寒意,只觉得这世界竟是如此黑暗寂寥,充满了太多的不公和残酷。
一个曾经明媚的女子,就因为那等荒唐的旧律,不得不一生遭受摧残和奚落,即便濒临绝境,也不得不死守那无谓的执念。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内心的痛楚,缓缓起身,走到案几前。
拂去案头的灰尘,取过一张白纸,提笔遥思。
笔下,字迹龙飞凤舞,一气呵成:「人之初,性本善。
自从有这礼教丶枷锁丶规箍,人反而失去了本性,戴在头上丶挂在身上丶系在手脚上,就算动也动不了,还怎能行善?」
这世道,怕是没有出路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陈灿耀循声望去,只见几个身着夜行女子手持灯笼,从巷子的阴影处走了出来。
神色羞涩,步履踉跄,偶尔还传来几声笑语。
陈灿耀看着她们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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