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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征嘴唇翕动,片刻后低声道:“父亲告诉了我姨娘的事。”
屋内霎时陷入死寂,韩蛰的手僵在膝头,一动不动。
赵氏的事,他其实早有猜测。
韩镜的性情、韩墨的性情,他都一清二楚,进了锦衣司后办案无数,自有鹰鹫般洞察的目光,回想所谓赵氏为救韩墨而死的说法,更是疑点重重。
当年随父亲外出的人或死或散,当然不可能去查,但他曾试探过韩墨,从韩墨话语中,也能窥出蛛丝马迹。
韩征得知真相后赌气跑出军营,也印证了他的猜测。
韩蛰并没多问,沉默片刻后起身,托着韩征的臂膀,将他拉起来。
“等父亲伤愈再提此事。”
他将小食盒推到韩征跟前,“养好身体,跟我去活捉晁松。”
说罢,在他肩头拍了拍,大步离去。
韩征没有兄长那样处变不惊的定力。
韩墨半身是血的模样深深刻在脑海,即便他有意振作,也没法抹去。
韩墨即便杀了赵氏,也是他血脉至亲的父亲,这些年抚育教导,也没给过他半点委屈。
杨氏更是尽心教导,略无芥蒂,算来恩情深重。
这些天她眼圈不时泛红,韩征瞧见,更是难受。
过了四日韩墨伤势好转,韩征趁着没旁人时,跪地向杨氏禀明经过认错。
光州的事韩墨没提过,这些天父子间古怪的相对沉默也让杨氏诧异。
听罢韩
征所禀,杨氏许久不语,最终扶着他起身,说了跟韩蛰同样的话。
但她不责备韩征,不代表她对此事无动于衷。
二十余年的夫妻,即便感情有裂痕,也相互扶持这走到了如今。
韩墨纵然不曾刻意弥补,也没刻意提过旧事,二十年的时间里律己甚严,没再做过拂逆她意思的事,毕竟也有情分在。
丈夫无端重伤了腿,往后行路不便,怎能不心疼?
且一旦那腿废了,韩墨门下侍郎的位子更保不住,重压便尽数搁到了韩蛰头上。
加之韩墨近日提及旧事,念及二十年前被毁掉的夫妻情浓,杨氏焉能不恨?
这日太夫人病势稍稍好转,趁着天气和暖,便由丫鬟肩舆抬着,来丰和堂看望重伤的儿子。
太夫人上了年纪,这一年半病情时好时坏,原本健旺的身子迅速虚弱下去,母子相见,看着端方稳重的儿子右腿半残,更是泪落如雨。
杨氏站在旁边,看着太夫人满脸浑浊泪水,眼光愈来愈冷。
待太夫人总算肯动身,出了内间,杨氏便请她往侧间喝茶,要跟婆母说说韩墨的病情。
太夫人满心挂念,又不好多搅扰儿子歇息,当即应了,到侧间后坐在短榻上,取软枕垫着。
杨氏叫人奉茶给她,坐在对面的檀木方椅里,将丫鬟尽都屏退,只留鱼姑在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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