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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途经他身边,莲步又止,垂眼瞥他胸膛前的书,“我没读过书,不认得字。”
那负气的语调里透着幽怨,是她的拿手伎俩。
她以为,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不妄想在一个哀怨柔弱的女人面前做英雄。
可惜席泠瞧也没瞧她,吐字如吐息,平静随意地,“嗯。”
箫娘似有一口气堵在肺腑,胸喘不平,腮帮子也吹起来,“我虽没读过书,可我懂道理。
就好比我如今做了你娘,你且别管它是亲的还是续的,你做儿子的,就该孝顺我。
这些日子,我烧了多少饭你吃?你连句谢的话也没有!”
银台烛暗,席泠总算搁下书抬首,“挟恩图报?”
“我听不懂!”
箫娘恼得直跺脚。
其实她听懂了,可被他拆穿了算计,恼羞成怒。
“听不懂就罢了。”
席泠复转回去,留给她一个冷峻的侧脸,“回去吧,不几时席慕白就要回来了,倘或他瞧见你在我屋里,一定打你。”
箫娘骇目圆睁,“你不喊他爹?”
他些微垂了脑袋,吭吭笑了两声,很是不以为意,“我是不孝不义的孽障,自然不喊他爹。”
这对父子间的恩怨,箫娘没空理会,她连自己也顾不过来呢。
她开门出去,亸鬓拖云,孤影扫月。
席泠暗瞧着,门却缓缓禁闭了他千年幽寂的眼。
闲庭明月夜,吹彻低箫,余音袅袅。
席慕白三更适才归家,像是输了钱,吃得烂醉,进了卧房便摔胳膊跌灯,指着洗干净的帐子左摇右晃詈骂:
“你才进门那日我赢了五两银子,我还只当你是个福星,专助我做个常胜将军来。
没曾想我今日倒还输出去一两!
福你老娘!”
箫娘掀了棉被坐起来,或许是被席泠挑破了贤良的伪装,今夜懒得再装,挑起眉来斜眼睨他,“我老娘早死了八辈子,骨头只怕也化了灰,你要问她的罪呀,到阴司里找去好了。”
那席慕白醉得眼前直晃着重影,昏暝的屋子兀的多出好些家具。
他甩甩脑袋,像匹马呼着腮,怒从心起,扬起拳头预备把眼前晃来晃去重影揍一顿。
谁知往前一冲,不防绊住根长条凳,一头磕在床沿上。
闷地“咚”
一声,唬箫娘一跳,她下床取烛一照,席慕白业已瘫在床下呼呼大睡。
她也就安然倒回枕上,不管不顾蒙头睡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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