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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漪两道烟眉纠结在一处,愁泪千行滚过唇角的面靥,“如今身陷囹圄,不知要吃多少苦……”
张漪言语中的他,指的是黑国储君明珠,张漪的未婚夫君。
南黑皇家联姻,明珠迎娶张漪,是早已定好的天家喜事。
然而,今年六月,明珠忽然向张思新提出,不愿迎娶南朝公主。
张漪恼羞难当,发誓与明珠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张漪嘴上赌咒,心中却对这位英俊的郎君念念不忘。
两月之后,黑国发生了一件惊天命案,张漪的一颗芳心,不自禁地又悬在半空之中。
事情是这样的,黑国出生仅八月的小皇子澄江,莫名受到惊吓,猝死皇城。
黑国皇帝无尘悲恸震怒,查明缘由,明珠被指认为幕后凶手,他嫉恨幼弟蒙宠,担心自己储位不稳,故而痛下杀手。
虽然明珠一直厌恶小皇子的生母,黑国新的皇后娘娘,还曾公然闯宫弑杀后母,然而,张漪怎么也不相信,明珠会作出弑弟的行径。
黑国接踵传来坏消息,明珠对罪行供认不讳,皇帝大怒之下褫其封号,打入监牢。
张漪心乱如麻,匆匆求父亲救助明珠。
不巧的是,张思新正卧榻养病,他本就恼恨明珠悔婚,置自家颜面为无物,更兼南朝国内纷乱不断,张思新自顾不暇,哪有心思去管邻家的闲事?他断然拒绝女儿,责令她莫再提起明珠。
张漪无奈,哭着寻找大哥相救。
张颀与明珠交往深厚,本拟设法营救明珠,他安慰妹妹宽心,立刻遣人携带银钱赶赴黑国土城,打探情况,伺机援手。
张漪于闺阁中等候消息,一颗心七上八下,不得安生。
这日正逢十五,公主照例约白灼华去万年寺烧香祈福,一路之上,女儿家愁情百结,长吁短叹,珠泪乱滚,恨不能将眼泪穿成金缕,递入狱中宽慰郎君。
白灼华一边劝解张漪,一边在心中唏嘘——赤焰金鸟的逃离,似乎将南朝的国运一并席卷而去。
金鸟获释后,南国的形势天翻地覆。
八月以来,各地沙奴纷纷暴动反抗,北国战事更不太平,而皇帝始终搁在心间的二皇子秦韵文伤重昏沉,生死未卜。
如今正值十月,张思新照例居于白辱阁休养,也不知皇帝面对残荷枯水,心中是何等地郁结烦乱。
屈指算来,燕霡霂仙逝已然十月。
这大半年来,张思新多次向白灼华暗示,欲纳她入掖庭,白灼华每每言辞躲避,张思新虽不追逼,然而,从这位中年君王望向自己的眼神里,少女读出了男子蕴藏的渴望和深情。
想到这里,白灼华下意识摸了摸挂在脖项的香囊,自从佩戴香囊以后,体内的魂灵似乎受到了某种神奇力量的压制,自己的情绪也稳定许多。
今日往万年寺上香,白灼华暗暗祈福,南国国祚太平绵长。
为免招摇身份,这次前往寺庙,张漪照例只带了十数名金吾,并未驱赶游人开道,众人打扮成寻常人家的模样。
车行了一阵,忽然前面吵吵嚷嚷,仿佛发生什么大事。
两人拉开幔幕望出去,街面数百人摩肩擦踵挤成一团,将道路围得水泄不通。
路人指指点点,双眼放光,不知议论着什么,白灼华吩咐侍女前去询问,等了一会,侍女沉香回话,脸上带着惊讶和些许的兴奋,“娘子,那个死刑犯的尸首,被人劫走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微微变色。
沉香口中的死刑犯,指的是轰动全城的沙人魏蒹葭。
他盛名多年,前几日官府处之以绞刑,闹得全城沸反盈天,观刑者不计其数。
无数女娘掩面哭泣,有的当即昏死过去,跪地哀恳者更是黑压压排布了大片。
朝廷下令,绞刑之后,陈尸三日,以儆效尤。
魏蒹葭的尸首高高挂在旗杆之上,官府派驻士兵,日夜看守。
沉香眼神中透着好奇,双手比划,“挂尸首的旗杆多高呀,守卫的官兵们人数又多,也不知道什么角色,这么神通广大,悄没声息地劫走尸体,到今日清晨才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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