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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籁稍作沉吟,“庄者,庄园也,高官贵族之寓所,克庄克庄,我算是明白老弟的心志了。”
刘克庄自改姓名以来,旁人都以为“克”
字取自克己复礼,“庄”
字取自沉稳庄重,意为谨严持重,唯有宋慈初听其名便解其义,叶籁则是第二个。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刘克庄端起酒碗道,“叶籁兄,就冲你这番话,我先干为敬!”
又是两碗酒下肚,又是两碗酒筛来,两人慢慢聊起了别后八年来的经历。
叶籁是权工部侍郎叶适之子,年幼时与刘克庄同在一处念学,成天玩在一起。
大人们奔波忙碌于世事,以为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可那是立志的年纪,两个孩子身在官宦之家,耳闻目睹多了,反倒对官场越发反感。
刘克庄醉心诗文,向往一饮一啄、无拘无束的日子,叶籁则心慕游侠,每日习武健身,想着有朝一日能行侠仗义,快意人生。
后来韩侂胄掌权,斥理学为伪学,打击异己,叶适名列伪学逆党之籍,受牵连罢官,叶籁也随父亲离开临安,回了家乡永嘉。
再后来叶适被起复为官,所任皆是地方官职,职位几乎每年一换,数年间足迹遍布江南,叶籁跟着父亲奔走,见了太多黎民百姓之苦。
如今叶适应召入对,重返临安朝堂,叶籁也跟着回来了。
“世道不同了,早不是先秦时候,什么大游侠,那都做不成了。
我通过武艺选拔,考入武学,整日里弓马骑射,勤加操练,想着有朝一日若能为官为将,上阵杀敌,保一方百姓太平,也算不枉此生。”
谈及自己的这些经历前,叶籁先取出几片金箔,包下了整个二楼,让酒保下楼去,不得放任何人上来。
他喝了一口酒,道:“却不想临安城中竟出了个大盗,唤作‘我来也’,劫富济贫,行侠仗义,居然做了我敢想而不敢做的事。”
“我也听说了这位大盗的事,竟敢在天子脚下劫富济贫,这份本事可不小。”
叶籁道:“初三那晚,我有事回了趟家,从司农寺丞张镃家外路过,却被巡行的差役拦住,不由分说便对我搜身。
我当时怀中揣着一包石灰,原本是打算带回斋舍防潮用的,被差役搜了出来,非说我是大盗‘我来也’,将我抓去了府衙。
我本以为是小事一件,只要府衙查问清楚,便会放我离开,想着不让我爹担心,便没报自己的真实身份。
可我没想到的是,府衙的司理参军韦应奎,不久前曾挨过韩侂胄的责骂,险些丢了官,因此立功心切。
我这一被抓,那是正好撞到了他的刀口上。
韦应奎明明没有证据,却一心要把大盗‘我来也’的案子破了,我否认自己是‘我来也’,他便将我关入司理狱,每天对我用刑拷打,势要打到我承认为止。”
刘克庄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中酒水荡洒而出,道:“这个韦应奎,真就是个狗官!”
叶籁接着道:“狱中那个叫冯禄的狱吏,还算有些良心,见我被打得太惨,悄悄对我说了韦应奎险些丢官的事,说我一天不认罪,韦应奎便会折磨我一天,十天不认罪,便会折磨我十天,直到我屈打成招为止,劝我及早认罪,少受那皮肉之苦。
我当然不会认。
拷打便拷打,我倒要看看,他韦应奎能把我关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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