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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柳扭头睁大眼:“不是吧公子,五百文,您何必贱卖?”
林子葵犹豫了下,摇头:“还是走吧,打扰了掌柜的。”
他礼貌告辞,主仆二人又跑了几家字画店,屡屡碰壁。
这几幅画,论画工意境,的确算是精品,用纸用墨,也均为上佳,若非打算拜谒肖大人,林子葵也舍不得用这样难得不菲的纸墨。
但此地乃是金陵,达官贵人什么东西没见过?林子葵一个无名小辈的的字画,放这儿是断然卖不出的。
画卖不出去,垂头丧气地回了应天府书院,隔日,门外又传来敲门声。
墨柳早早起来开门应了,晨雾弥漫,墨香萦绕房内,林子葵坐在床边捧着一卷书,眼皮上蒙着一层黑布料,窗棂的光渡在他的侧脸上,面颊透明的绒毛,如一层洁白的霜。
他的拇指轻轻擦过粗糙纸面,似能摸到那些字般。
外头交谈的声音传入耳中。
“墨柳,你家公子上月的廪粮费,还拖着没缴呢,我是万不敢再帮你们延了……”
“再宽限几日,再多几日吧?明年会试,我家公子定能中进士!
到时候不会忘了你的。”
“哎……这,不若,你们还是另寻别处吧?金陵城外有几座寺庙便不错,食宿低廉,要知当今吏部侍郎,当年便是在行止观苦读,中了一甲!
那观中供着文昌,前些年好些举子去此观备考呢。”
“行止观?”
林子葵听见这三个字,心中一动。
“公子,咱们真要离开应天府书院啊?”
林子葵点头:“是,大夫曾交代过,登高望远,对我眼睛恢复有帮助,况且我们身上盘缠不多了,这应天府书院……上下都要打点,府学给的科贡经费也不剩多少,我怕是熬不到来年春试了。”
墨柳道:“那您还有祖产,可以卖几百两银子,坚持到春试,怎么也够的。”
林子葵一口拒绝:“祖产万不可卖,那是爹娘留下的。
日后莫要再提。”
两日后,林子葵拾掇好行囊,背上籍框,领着书童从北城门而出。
一溜朝廷兵马,跋扈地从他们身边策马而过:“闪开!
都闪开!”
五六十里的路程,林子葵这个文弱书生,携年稚书童,满打满算,花了三日工夫。
到行止观时,林子葵已是浑身尘土,鞋面和袍裾脏污不堪。
他看不清上山路,墨柳力气小拉不住他,故此林子葵总是摔。
观外大门两旁题着一对楹联,林子葵看不清楚,便问墨柳:“那联上,写了什么?”
“公子,上面写,长跪问道,乾坤一镜,始悟道非可道,应行便行;坐山寺门,日月双丸,方知天外有天,当止则止。”
墨柳年岁不大,认字不少,他便是林子葵的眼睛。
林子葵听得连连点头:“好!
好,当行则行,当止则止,止于物境,以物洗心,好个行止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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