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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洗漱后,灯一关,屋内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方策躺在有空调的房间里,脑子里突然想到了客厅里对着沙发的风扇,又突然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
钟余生……其实是第一个。
是第一个醒来后没有怨恨他,没有骂他,没有对他嚎啕大哭的人。
他其实已经不太记得十一年前的那些事了,一是自己本能的回避,二是他当时也真的太小了,记忆中苏见善的脸都模糊到苏见善现在就算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一定能够想起来是谁了。
但他今天突然想起来了那一天。
他想起来他在钟余生面前哭绷不住掉眼泪的时候,钟余生好像是动了动手,抬起被束缚住的双手,用能打开的双臂,勉强地抱了他一下。
那是他有记忆以后,第一次感受到那样的拥抱。
和苏见善抱他时的感觉完全不同。
但后来他好像从江山文的身上找到过那种感觉。
他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感觉,他只知道……从此以后,那个他不知道姓名甚至忘了长相的哥哥就成了他的心魔。
因为他一直以为他亲手杀了他。
无论怎么说……
方策抬起手,手臂压在自己的眼睛上,难得地轻轻勾起唇笑了起来。
他还活着就好。
.
第二天上午,方策就收到了金浩然的电话,跟他说省厅的专家来了,让他去一趟。
钟余生看向方策:“你要通知江山文他们吗?”
方策合上翻盖手机:“不,你和我去。”
钟余生勾勾嘴角:“好。”
他们到了警局后,没想到省厅来的专家还是钟余生的熟人。
“噫?学弟。”
“夏老师,你们认识?”
“他就是我说的那个很可惜的苗子啊。”
夏老师看向金浩然:“他来我们公安面试了,但最终选择了留本校读学研,我还想问他为什么呢?”
她看向钟余生:“不想来研究犯罪心理学?”
钟余生笑笑:“想做更大类。”
他们简单聊了两句,金浩然一早就给他们安排了房间,大家坐下后,夏老师也直入正题,她看向方策:“既然你和钟余生那么熟,他应该有跟你详细说did是什么情况吧?”
方策抬眸,钟余生就在旁边解释了一句:“did就是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的简称。”
夏老师:“是的,你自己有什么感受?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记忆断片的?”
“……就在几个月前。”
方策低声:“四月三号。”
夏老师一怔:“…目前收录的所有案例,都是小时候受到创伤时无法承受分裂出来的一个人格,以此来承受创伤。
而一旦患上了did,就不会只有一个人格诞生,你的记忆却只在几个月前才有断片的情况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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