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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康丫喝得很恼火,“把我名字叫对了!
烦了——烦恼了却!
不是烦啦!”
康丫,动嘴不动手的主儿,喊得凶却是连屁股也没动过,“别岔话!
有家伙的没?打呀烦啦!”
家伙是有的,一截劈柴就在手上,但我并不喜欢这种太直接的暴力,只是用它指了李乌拉的鼻子,“走吧。”
李乌拉,就是那样,一声不吭,闪烁地看着你,并且他的一只手臂提前做好了挡揍的准备。
我不知道什么让一个军官带上这种啮齿类动物的惊恐,我也不关心。
我又喝了一声:“走啊!”
李乌拉仍然戳着,他就那样。
我跟他僵峙。
李乌拉,失了魂落了魄,不知为甚而生,凭本能可为白菜猪肉炖粉条而死,但也没有死的勇气。
我最好别想我比他好多少——我不想了。
要麻的喝声是真正比我多了很多愠怒的,“快走!”
不辣将手由内向外扇着,“喔唏!
喔唏!”
——那是湘人赶畜牲才有的姿势。
李乌拉的反应是伸出他手上的碗。
如果我还顾忌军官的尊严,不辣还顾忌军官的权威,但要麻可算是被彻底惹翻了。
那货蹦了起来,个子不大的人打架把自己当兵刃,他两个膝头一点儿不浪费地撞上了李乌拉的胸和腹,李乌拉和他的碗飞离了我们一米开外,碗成了四瓣,要麻落在地上后拉出了个会家子的架势,“个锤子!
你也算个官!”
他犯错了,最好别把人打急了再放狠话。
李乌拉被打急了,爬起来便扑将过来,他扑的不是要麻,是那口锅,一副会家子把式的要麻被大个子李乌拉撞了一下便直接仰了,李乌拉扑向我们的锅,而且看起来一定会扑倒那口锅。
斜刺里的一下击中了他,他仆倒在地,几个兵把这个昏昏沉沉的东北人从我们锅边拖开。
阿译拈着一截劈柴站在那里,我们哑然地看着他。
你很难相信是他干的,连他自己都不信。
撞了后脑勺的要麻被不辣和豆饼从地上扶起,李乌拉被拖开,我看着阿译,这样一个互相狠咬的世界让我很想尖酸和刻薄。
我热烈地刻薄着,“阿译!
真好样的!”
我啪啪啦啦地鼓掌,被热烈地回应,阿译挤出一个哭样的受宠若惊的笑脸,并且企图回到原本属于他的阴影中。
这是个未遂的举动,因为另一个拍巴掌的声音把我打断了,那位从暗地里来的家伙拍得那么结实,几乎让空气都起了震动。
迷龙,一脸阴晴不定的表情,跨过瘫在地上的李乌拉时停了下来,他细看了一下那个经常也被他揍的家伙,说:“忒虎了你也。
东三省的面子还让你整到云南来丢。”
李乌拉没有回应,他似乎是连哭的功能也丧失了,而从他身上跨过的迷龙也不再管他,直接侵入了我们的小圈子走向那口锅。
我们几个下意识退了一步,又开始懊悔退这一步,但我们又不敢上前一步,而迷龙胜似闲庭信步,一边玩儿着还没戴习惯的手表,那表是阿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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