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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途当场把三百来块的破烂钱结清,然后将莲台翻过来控水,莲台是凉凉的,抱着它如同抱一块冰似的。
那座莲台一滴水都没有控出来,他满脸全是不可思议的表情,说道:“呦,这里面竟然没有灌水,老七,你什么时候竟然有良心了?”
老七把三轮车转了个弯,说道:“你这小孩怎么说话呢,你看我像是会往艺术品里灌水的人吗?我对艺术也是很关心的。”
胡涂可不信老汉的话,他估摸着这座莲台像个漏斗,根本存不了水。
不过他也没再继续问,这玩意不管是什么,已经到了他的手里,他有得是时间好好琢磨。
胡途抿着嘴笑着,抱着莲台猛地一搬,往“书房”
走了两步。
忽然,他觉得右手掌心一凉,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痛楚,情急之下,他把那四十多斤的莲台往地上一扔,“哎呦”
一声惨叫。
老七转头一瞅,胡途在搬莲台的时候划伤了右手,留下一道深深的血口子,血流如柱,滴到了莲台上。
他顿时心惊,怕胡涂赖上了他,便装没看见、也没听见,骑着那辆破三轮,“哗啦哗啦”
地远遁而去!
胡涂看到老七火急火燎地逃走,气急败坏地叱责:“老七,你个龟儿子,太不厚道了!”
他尽管扯着嗓子喊骂,老七却连头都没有回,只留下两道车痕和一溜尘烟,便将三轮车骑出了收废站,骑到了门口的六车道沥青路上。
这条沥青路是新铺设的,它连通了古彭市区、西南郊区和部分村镇,对区域经济的发展起着举足轻重的用。
附近的村民不理解区域经济的用和意义,他们大都像老七一样,只知道他们的出行变得方便、轻松了。
这条路的路面上还残留着刺鼻的味道,尤其在阳光直射的时候。
道路两旁新种了白杨树,个头还小,不足以遮阴。
左右皆是麦田和村落,远远望去,一片郁郁葱葱的绿意之间,都是两层的小楼,一栋接着一栋,非常好看。
唯独道路穿过河东村的时候,路东边的一处破旧院落,孤零零地矗立在一片建筑垃圾中间,看起来十分突兀。
这里便是胡途的家,是他生活了七年的收废站。
正所谓,医者无心向钱行,富人看病,穷人认命。
若是富贵人家的娇贵儿女,手心划了这么深的伤口,总得到医院包扎一下,说不定还要缝两针。
但穷人家的小孩就没那么讲究了,只要那伤口在不就医的情况下可以愈合,就没人愿意去医院。
胡途早早地便接了收废站的班,攒了些家财,但自认不是富贵命,即使血流的厉害,也没想着要去医院。
他将右手攥着,让裂开的伤口合在一起,让血溢出的慢一点。
然后他蹲了下来,翻开黑色莲台,像侦探一样仔细寻找着,到底是什么弄伤了他的手掌?
再次查看这座莲台,胡途的脸色是充满愤怒的,后来又变成了郁闷。
这黑色莲台只是死物,对它发火,气得也只是他自己。
可他的愤怒终究还在,他还是执拗地要找到伤害他的根源,他猜那应该是一道棱角,他要拿一把锤子,将那棱角狠狠地砸平。
就像终日打雁的人,若是被大雁啄了眼,最先想的总是再打两只大雁补补,哪怕是寻些心理安慰也好。
胡途找到了他留下的血迹,却找不到他受伤的原因,这座莲台摸起来是粗糙的,看起来却十分光滑。
他伸出左手食指,在那滩血迹轻轻地点了点,忽然露出了笑容,自言自语道:“真是奇怪,这里分明没有棱角,怎么就把我的手弄伤了呢?”
胡途在莲台上轻轻摩挲,忽然一愣,稍稍用力按了一下,说道:“这什么玩意,怎么是软的?这收废品的怎么还能收来西贝货,让人知道不得笑掉大牙。”
他按的位置正是刚刚沾了血的那一小片,也只有沾了血的位置才是软的。
他下意识地认为这是巧合,却忽略了一个细节,他的左手在莲台上摩挲许久,竟然没有留下一丝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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