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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科朝场中发出怒吼后,又斜眼看了一下许涛。
被郑科目光紧盯,许涛双拳紧握,而后深吸一口气,朝康随怒吼:“康随,他娘的,你想做什么,快射箭!”
康随听着许涛怒吼,脸上满是惊惧,握着长弓的右手,忍不住颤抖。
刘然嘲笑道:“五十贯!”
听着刘然的话,康随的脸布满了狰狞,而后在众人眼中,拉满弓弦,而后狠狠一松。
弓弦发出铮的一声,羽箭被力道狠狠射出。
看着射来的箭矢,康随的人侯,双眼皆是恐惧,他也是弓箭手,如何看不出这一箭的射道。
他想躲,很想很想,甚至用尽全身力量去躲这一箭。
然而,在康随用尽浑身力量所射出的箭矢,怎是常人所能躲避,在他恐惧的目光中,箭矢狠狠穿过他的胸口。
箭矢刚穿过胸口,并不疼。
人侯只觉得胸口一麻,低头看着自己胸口深入过半的箭矢,发出恐惧的大喊,然而他却喊不出来,因为喉间已被肺脏的鲜血所占据,而后吐出一口触目惊心的殷红鲜血。
看着这一幕,许涛面色铁青,怒吼道:“康随!”
郑科抚掌大笑,他赢了。
庆州军的喝彩,其中以张介与张平亮的喊叫声最大,哪怕一贯沉着的梁护,此刻也加入了嘶吼,想要以此发泄自己的情绪。
站在阳光下的刘然,眼里闪过茫然的神色,他赢了,听着庆州弓箭手的喝彩,他的内心,却无任何的兴奋与骄傲,唯有一丝荒缪的感觉。
他侧目看向场外的观众,许涛面色铁青,因为他输了,郑科高兴不已,他赢了。
而赌注便是自己与康随,以人侯比试。
刘然又看向了那个泾原路的人侯,他躺在校场冰冷的土地上,嘴里呕出一滩又一滩的鲜血,鲜血铺满了他身下的地面,却无一对他露出怜悯的神色。
刘然知道这位人侯的结局,他虽死,依旧会被冠以逃亡的罪名,家人深受牵连。
而康随呢?
他正盯着自己的双手,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态,犹如赌输了的赌徒。
刘然又转向泾原路弓箭手,见他们的表情形形色色,有人麻木,也有人事不关己,亦有人对康随怒骂,嘴里各种下三流的话。
看到此处,刘然心中好似压了一块巨石,只觉得这个世道不对劲,居然没有任何人,觉得这场比试不对劲!
刘然思绪越来越混乱,忍不住想起那日行军路上,看见的河里的浮尸,宋帝赵佶穷奢极欲,视百姓如鱼肉,以揽天下财,供他挥霍,当十钱敛尽陕西路百姓血汗钱,不知有多少家破人亡,不知多少人投河自尽。
朝堂衮衮诸公,一个个鸡鸣狗盗,乌烟瘴气。
西军之中,区区一介都指挥使,视士卒如猪狗草芥,肆意鞭挞、玩弄,因阶级法,而无人敢于告状。
吐了一口浊气,刘然又看向了庆州弓箭手,他们面露兴奋,纷纷向自己发出最浓厚的喝彩。
一直看到张介痛哭流泪的表情,刘然这才回神,对他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宋炎,顿首以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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