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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妇人被承微塞了块那么老大的银锭子,也吓了一跳,此地虽是临近京城,但她毕竟是乡野村妇,哪见过这么大块的银子?
在一瞧这一行人,说话的这位小哥便已经是眉目端正的好相貌,可转目一看,马上的另外两个——
嚯……真是她长这么大,都没瞧过这样俊的。
这样好看的人,想必不会是歹人吧?
她心中的狐疑打消了八分,转目看了看丈夫,问道“三郎?”
那汉子抚了抚妇人的肩膀,这才抬头看着裴昭珩道“既然二位公子是路过经了我家,今夜天气不好,避避风雪也无妨,请进吧。”
众人闻言,俱是松了一口气,心头一喜,毕竟这样恶劣天气,又是大年夜里,他们冒夜忽然借宿,会被拒绝很正常,还好这户人家主人明理好说话,否则今晚还不知道该怎么过呢。
小夫妻两个虽是独住,院子里却修了好几间屋,两人一间,也足足够他们几人落脚。
那夫妻二人打消了疑心,又拿了他们银子,乡里人淳朴没什么花花肠子,态度甚为热情,安排好了住处,又问他们需不需吃些东西,方才他夫妻二人年夜饭吃过还剩一盘腊肉、半条鱼、炒山笋,若是他们不嫌弃,灶上热热还能吃。
可能是刚刚回京,承微几人本就赶了一日的路,入了夜,又跟着三殿下奔马出京追驸马爷,折腾了一遭,又累又饿,也不客气,挠了挠头,就厚着脸皮去和主人家讨饭讨菜吃了。
裴昭珩见贺顾进了屋,就坐在床畔一动不动,一脸神游天外的样子,问他“子环饿不饿?要不要也和承微他们一道用些东西?”
贺顾闻言,愣愣的转过头来,盯着他,却不说话,也不回答。
裴昭珩见状,微微蹙眉,走上前去探了探贺顾的手,果然一片冰冷,他嘴唇也是苍白的没一点血色,想是今夜着实冻的狠了。
他也没继续再问贺顾,只和等在房门边上,问他们还要不要用饭的妇人道“吃食就不必了,只是我弟弟今日冒着雪,受了些寒,不知能否帮忙准备一些热水?”
妇人道“这倒容易,公子稍待片刻,妾身马上去烧。”
裴昭珩颔首拱了拱手,道“有劳嫂嫂了。”
那妇人只道不必多礼,便转身去柴房烧水去了,没多久果然端来了一盆滚烫的热水,又端了碗还冒着热气儿的姜汤过来,道“小公子受了寒,妾身方才便顺手煮了碗姜汤,公子快叫你弟弟喝了吧,去了寒气睡下,明早上起来就不难受啦。”
裴昭珩接过那碗姜汤,道“多谢。”
妇人道“不必客气,水用完了倒在门口院子里就是了,明早妾身自来收拾,二位快洗洗歇了吧。”
这才关上门离去了。
那边裴昭珩和主人家寒暄要热水,贺顾却始终没什么反应,他只是坐在床边,神情怔愣、眼神空洞。
今晚发生的事,实在叫贺小侯爷的脑子,有些接不上弦了——
三殿下那句“与你结发的是我”
、那个熟悉到叫人不得不深想、深想了却又不得不害怕的吻,还有许多以前他从未留意过、但仔细一想其实早已有了端倪的蛛丝马迹……
此刻都在他心头如同走马灯一样、一幕一幕的掠过。
是啊,他和“瑜儿姐姐”
同住一府,夫妻一体,便是“她”
再能躲、再能瞒,又岂能一点痕迹不落,没有一点不对之处?
不过是他自己大喇喇从来没留心,没细想过罢了。
那些在瑜儿姐姐宫中瞧见的……三殿下写给皇后娘娘的信,三殿下身上那种熟悉的淡淡檀香味,那时他惊讶的问他这味道怎么和长公主那么像,三殿下还说这是陛下赐下的贡香,许是长公主用、他也用,所以才一样,贺顾竟然还信了——
便是用的香一样,可两个人身上的味道又怎能那般相似?
一个人身上的气味绝不是只因着熏的香就能完全决定的,可笑他竟然全没细想过,也不曾产生半点疑心。
还有“瑜儿姐姐”
的身量……那样高,便是比起男子也不遑多让,若只有个头也还罢了,毕竟也不是没有个头高的女子,可成婚时,他想握着“瑜儿姐姐”
的手,却连握都握不住,那样宽阔的骨架、那样大的手、哪个女子能有?
……可恨他竟然一点都没多想。
还有“她”
常年累月带着、从不离开颈间的面纱,一马平川的胸……
他本来早就能发现,可他却自始至终没有一点知觉,若非今日三殿下主动告知与他,他是不是就能无知无觉陷在这场美妙绝伦的温柔幻梦里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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