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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蜂人在大地上行走,追逐花开的方向,一路花海,蜜蜂飞满天。
放蜂人是孤独的行者,是苦行的诗人。
他走在城市之外,甚至与乡村也保持着距离。
蜜蜂的习性亘古不变,他便也遵从亘古不变的自然法度,敏锐感知风里的季节气息,不必在意人世的变化。
他行走在阡陌纵横处,他出没在山麓林间,在青草的清芬和花朵的甜蜜里,他关心天气,关心花事。
他是这群蜜蜂真正的王,从上帝的角度看,他是一只穿着衣服的巨大蜜蜂,就像牧羊犬一般。
他想不到这些,他不知道自己从事的是天下最芬芳的事业,最浪漫的职业。
他不知道。
紫云英开了,满野都是,放蜂人来了,摆下他的几个蜂箱,拉开箱门,蜜蜂就嗡嗡地飞出来,不需要热身,就嗡嗡地飞走,一点也不怕生。
他就站在那里微笑地看着,花的紫光映得他有一些诗意了。
他并不叮嘱他的蜜蜂,他相信它们,他在蜂场的北面,在宽敞的地方支起他颜色凋敝的帆布帐篷,拉开他的折叠床,拿出锅碗瓢盆,还有装着豆瓣酱的细高的瓶子。
他下面,或是煮饭,蒸一点咸肉,大碗盛着饭,蹲在门口,也不用坐,望着花开的田野,吃饭,想心事。
他像是来过多次了。
他似乎很熟悉,可是又似乎有点陌生。
土地是变的,人是变的,去年见过的老大爷,今年可能就睡到山上了。
去年来看他摆弄蜂箱的孩子,今年可能就已经远走了。
而他似乎没有变,他也没时间去想这些,有人跟他打招呼:“又来了?”
他微笑:“又来了,呵呵。”
“今年的蜂多些么?”
“嗯,多些呢。”
“下面要葱蒜自己揪,吃菜自己铲,都是地里长的。”
那人瞅了一眼他的蜂箱,扛着锄头走了。
油菜花开了,望不到边的金黄。
忙坏了蜜蜂,它们飞满了天空,来来回回的。
放蜂人坐在田埂边,耳边都是嗡嗡的声音,阳光也响啊,空气都香呢。
他深吸一口气,心里都是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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