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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着沉默了片刻,她忽然嗤笑一声,抬头看向晏温。
“皇兄,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放松,甚至细听下去似乎还有些?调侃的?意味,同从前这一年面对他时的?拘谨截然不同,就好?似抛却了所有枷锁,再?也无所顾忌那般。
她在这一刻,无论得到的?是他什么样的?回答,沈若怜都觉得,自己这一年多自我背负的?枷锁,被她彻底卸下了。
她不想再?去无端揣测,不想看他同孙婧初言笑晏晏,也不想再?小心翼翼维持着本就已经稀碎的?关系。
晏温呼吸微沉,眼眸闪烁了一下,眼底刹那间浮现一抹汹涌而?晦暗的?情绪,面容沉冷地与她对视着,不发一言。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沈若怜能看到晏温眼睫上潮气凝结的?晶莹,近到她与他交换着彼此温热的?呼吸,近到他的?袖摆被冷风吹着反复擦过她的?手背。
她这次没?再?躲避,像是一只小兽在观察猎人投放的?食物一样,谨慎而?又好?奇地观察着他眼底的?情绪。
良久,沈若怜瞧见晏温眼底翻涌的?情绪重新归于平静,他将?眼帘缓缓下压,视线如同羽毛一般轻扫过她的?唇。
沈若怜下意识抿住了唇,就听他像是被气笑了一般,压抑着语气开口?:
“嘉宁,孤同你?不止一次说过,你?不可能是孤的?太子妃。”
“所以皇兄——”
沈若怜忽然笑了起来,后退一步同他拉开距离,“我马上要及笄了,再?回东宫不合规矩,是你?说东宫也会有它该有的?女主人。”
“况且,我真的?觉得嫁给裴词安很好?,皇兄若是当真关心我,我能不能求皇兄一件事?”
晏温不动声色垂眸,嗓音有些?低哑,“何事?”
桌上的?灯火晃动的?厉害,沈若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过去揭开灯盖,拿起一旁的?银簪挑了挑灯芯,才回头重新看向他,笑容明媚。
“皇兄能不能尽快安排我入玉牒的?事情?”
——入了玉牒,就是彻底绝了自己的?念想,也彻底绝了他人对她的?揣测,她能感觉出来,裴词安似乎已经开始怀疑她对晏温的?感情了。
油灯被她挑亮了许多。
少女的?面容在灯火的?映照下愈发显得柔和明艳,她的?一双眼睛像是含了秋水,暖光一照,潋滟生辉,殷红的?唇像雨后枝头的?樱桃,饱满水润。
晏温周身气息随着她那句云淡风轻的?话而?倏然沉了下来。
他浑身透出冷意,下颌紧绷,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骨节泛着森白。
不知是不是今夜看了那春宫图的?缘故,晏温瞧着她单纯明艳的?笑靥,心底忽然生出一丝摧毁般的?占有欲。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胸腔里翻涌的?阴暗情绪,想要上前揉碎她的?笑容,然后掐住她的?后颈,狠狠用?手指捻过她的?红唇。
然而?只是一瞬,那种情绪便被他极力压了下去。
——那是他不同于温润外表,骨子里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用?舌尖缓慢地刮过牙齿,感受齿尖扎在舌尖时的?轻微疼痛,默了默,喉间忽然溢出一丝闷笑。
他仿佛又回到了世人称赞的?清隽温雅的?模样,君子如玉,如圭如璋。
“既是孤的?皇妹要求,孤哪有不依的?道理?明日孤便派人将?拟好?的?名字送过来,嘉宁到时可得擦亮眼睛好?好?挑一个中意的?。”
说罢,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后将?手中的?一个小盒子放在桌上,后退了半步,转身走到门边。
从始至终再?未看她一眼,淡声道,“李福安,掌灯,回宫。”
晏温走出去后,李福安担忧地朝她看了一眼,随后将?门轻轻阖上,然而?外面的?风有些?大,门扉被重新吹开。
沈若怜透过被风吹开的?半扇门扉看着那个隐于黑色雨幕中的?身影,垂下头,绞着手指,抿住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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