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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眼是一泊温和柔漾的水,分明又有些刺沉的意味,“皇后不必为这等下人生气。
今夜朕会留在这里陪你。”
如懿得体地表现出应有的欢喜,“夜露风寒,皇上不宜出行。
留在这儿,臣妾喜不自胜。”
远黛空蒙,月华流盈,自深蓝高空漫无边际地铺洒下来,勾勒出翊坤宫柔和朦胧的轮廓。
烛火幽曳不定,皇帝平卧于如懿身侧,二人并肩躺着,双目紧闭,以此来抵触见到彼此的模样。
原来真会这样厌恶,厌恶到近在身旁也不愿一见。
如懿闭着眼睛,听着沉沉的心跳声,“皇上,臣妾真是要谢凌云彻,没有他,您已经一年三个月二十四天没有走进翊坤宫了。”
皇帝说得悠而缓,轻飘得若一朵浮荡的云,“朕来看你,不好么?”
如懿一字一字道:“感激不尽,欢欣无尽。”
皇帝的声音幽幽响起,“你猜,凌云彻在听什么?”
如懿明白他想说什么,依旧闭着眼,冷然道:“他是上夜的太监,得听着寝殿里的动静。
自然皇上做什么,他便听到什么。”
皇帝轻轻一嗤,像是在偷笑得意的鼠,牵得七珍锦心流苏轻轻颤着。
如懿眼珠轻轻一转,触到眼皮,有微微的疼。
她问:“皇上希望凌云彻听到什么?”
“如今他听到的,也是他不能的。”
如懿的唇角泛起冷篾的笑意,“是吗?那也是皇上的恩典。
且凌云彻戍守养心殿的时候,许多事他也未必不曾听见过。
都是奴才,皇上如今倒肯在意了。”
皇帝的声音极平静,像暴风雨来临前平静的海面,汪蓝深沉,“从前他有七情六欲,听着或许难受。
如今朕替他了了六根尘缘,他也该停了痴心妄想,得个安分。”
他以迅雷之势翻起身,伏在她身上。
他的身体是热的,滚烫,像焚着一把野火,轰轰地烧,碰到的人都跟着燃烧起来,焦躁的,愤怒的,不能自已。
她触到他的皮肤,凝霜似的白,这具身体,曾沉溺于各式女子的身体和肌肤,娇嫩的,柔软的,雪白的,粉腻的,如今又在她的身上。
他明绸寝衣的结子不知何时已经散了,露出一痕肉,松松软软的,像一幅澄心堂纸那么软,让人生出一种欲望,若是泼墨淋漓一场,该有多痛快。
団云花纹蝉翼素帐蓬蓬地兜出一方天地,那是极好的冰纨,绣着浅紫的兰花与团团的小巧的蝶,那绣功精巧细致,非三十年功力不可得。
那只淡黄与粉青二色的蝶似欲振翅飞入浅白流云间,一双双腻着蝶翅,不离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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