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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伸出手,紧握她细细一截皓腕,亲自扶她起身,“好了。
你的心思,朕都知晓。”
他的声音像被蛀了一个洞,空茫茫的,“那么嬿婉,你相信凌云彻和皇后有私么?”
嬿婉怯怯道:“臣妾不知。
但臣妾想,皇上为何要将凌云彻送往翊坤宫为宫监,身体虽非男儿,心却未必改变。
将凌云彻置于翊坤宫内,太过……”
她怯怯地抬眼望着皇帝,不敢再说下去。
皇帝怔住,一瞬间眸底五味纷繁,他挥一挥手道:“朕懂了。”
外头李玉道:“皇上,容嫔小主到。”
这是宫里不成文的规矩,容嫔面前,谁都是要退避三舍的。
不为别的,只为皇帝昔日对她的轰烈的爱意。
嬿婉自然识趣,连忙告退。
香见缓步进来,恍若未见嬿婉。
皇帝早早站起身来,声调软了七分,“香见。”
只这一声轻柔的唤,嬿婉便知道,哪怕自己有贵妃之尊,但比起香见这个小小的嫔位,在皇帝心里的分量,不知轻到何处去了。
嬿婉掩门而出脸颊一阵发酸,心硬如铁。
幸好,幸好香见不能生育,否则,自己的一辈子,是再无出头之日了。
香见打扮得素净,不饰珠翠,只以一枚无纹的青玉扁方绾起一头青丝。
她静立在那里,便是铅云低垂之下一朵素白的雪花,从天空飘落,轻轻落在眼睫上,便是昏暗天空里最透亮的晶莹。
皇帝一扫倦乏之色,欣喜道:“你难得肯来养心殿。”
这么多年,香见一直未曾学会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她直截了当,“皇上不该如此对皇后娘娘。”
皇帝讶然,“你为皇后才来养心殿?”
香见淡淡笑,那笑容芳香洁净,恬然自若,“有何不可?”
她敛容正色,“皇上不该疑心皇后,不该疑心皇后之余还如此不问皂白严厉处置凌侍卫,更不该将处置过的凌侍卫送进皇后宫中服侍。”
皇帝听她直言不讳,脸下的肌肤一层层烫起来,烫得他着恼,“这不是你核过问之事。
皇后害你不能生养,你还为她说话,你……”
香见盈然欠身,面无表情,“那是臣妾愿意的,皇上不肯恼臣妾,所以恼皇后罢了。”
皇帝轻声呵斥,对着她却实在凶不起来,“不要由着性子胡言乱语。
皇后对你是大失分寸不辨进退。
对着凌云彻却是情难自抑浑然忘我。
她若明白自己的身份,就该亲自下令处死凌云彻,断了流言蜚语,也还了自己清白。”
“然后呢?”
香见讥讽,“皇后的清白就该建立在牺牲一个无辜的男人身上,然后心安理得地伴随皇上身边,浑然忘却一条人命?”
她春山黛眉飞扬立起,“皇上早知臣妾心中一直思念寒歧,为何从来不怒不责?皇后之罪尚不能有定论,皇上就这般怒火中烧,失了理智么?”
皇帝拂袖,“你牵挂与自己曾有婚约之人,乃是情理之中。
皇后早年就嫁与朕,半道心意游荡,实不可恕!
皇后乃是国母,如此行止有失,简直大伤体统!”
香见紧紧抿着唇,若有所思地细细打量着皇帝,不觉生出一缕温静的哀色与怜悯,“皇上这般恼怒,到底是为了‘体统’二字,还是颜面,更抑或是因为在意皇后,视皇后为亲近,才不容他人有敬慕之心?”
皇帝背转身去,冷然决绝,“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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