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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炷红烁,银莲跌到半丈外,低着脸显然是在细想他这番话,泪珠子一颗颗往地上砸。
时间也滴答滴答地漏了片刻,孟玉一双赤目闪动两下,绝情地挪开了,“你想清楚,我从不为难人。”
他剪着胳膊又往正屋里回去,满园呜咽的夜风一吹,吹落他一个委顿的笑意。
谁知轻着手脚刚进卧房,帐里便传出来梦迢冷清的嗓音,“你同姨娘吵嘴了?”
稍稍惊愕一下,孟玉远远地落到榻上,却不点灯,背着月光干坐着,倒是听见笑了声,“为你与她说的那桩事,能不吵么?”
“也是,能不吵么……”
梦迢轻轻说着,由帐里坐起来,也不掌灯。
两个黑影子就这么遥遥相对,月光霜似的挂住二人的轮廓,瞧不清彼此的面色。
但孟玉能明辨梦迢唏嘘的自嘲,“寻常姑娘听见这种事,自然是要闹的。
她是吓着了,你也哄一哄她啊。”
他们皆是不寻常的人,孟玉甚至还能笑着,“所以你从前讲的那句话真是不错,这世上,就咱们俩最登对。”
他后仰向窗台,半片下颌上落着冷白的一片月光,“她要是想走就叫她走,犯不着去拦她。”
空气里静了紧,梦迢轻笑了声,“你这话是为她不效劳而生气,还是打心眼里为她好,只有天晓得罢了。”
孟玉回笑道:“我犯得着为她好么?她要走就走,譬如梅卿,咱们家一向不强留人。”
言讫,他黑压压的影子向床上款行过来,“走了也好,等你那头了结了董墨的事,咱们还如从前好好过日子。”
从前是“好”
么?梦迢犹豫着,朝里让了让,背身睡倒下去,没搭话。
孟玉也解了外袍睡下去,要去搂她,又觉得中间隔着空前的距离。
这事情终归还得听从银莲自己的意思,于是便暂且搁置下来,只凭银莲思想几日。
这几日,孟玉倒是明里暗里点拨起梦迢这头,催促她早日拿了董墨的把柄早日抽身。
要搁在往前,诱引个男人哪里是什么难事?这回梦迢却偏生在董墨身上犯了难。
一面是不忍叫他涉险,一面,竟有些难得羞赧。
就是给他那双眼睛多一看一会,她一颗心也止不住砰砰跳起来,真是进退皆不成章法。
这日往清雨园去,董墨却还未归,梦迢要走,斜春拉着说臬司衙门有位大人做寿摆席,请几大衙门中有头脸的人。
其中董墨与贾参政要暂代布政司的事,自然着重请了他二人去。
董墨不爱应酬,必定早早就回来,叫梦迢留下吃晚饭。
又不知哪里吹的风,说董墨到底在北京都察院还有差使,说不准被调回京去,是孟玉接任布政史。
因此这位大人倒都不得罪,将几人一并都请在贵席上,几厢攀缠,久不散场。
比及残席渐散,已是黄昏,那贾参政执意要送秦循回府,邀他共乘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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