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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老三位一脸跃跃欲试准备上疏的样子,黄立极心里着实很为难。
首辅又不是宰相,可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掌握下面阁臣的任免,既然掌握不了阁臣的任免,那人家凭啥要听我的。
但我要是真能控制住手下的人,把皇上变成聋子瞎子,那就和魏公公一样了,早晚得自己找根绳吊死。
哎,宝宝心里苦,但是宝宝却不能对人说。
“诸位同僚,陛下年幼贪玩,确实少年心性,待老成些便好了,若逼迫过甚,恐陛下心性大变,则晚矣,况陛下虽不上朝,但朝廷的重大事务还是时时过问的,吾等也可时时见到陛下的。”
黄立极规劝一番,却见三人仍不以为然。
“元辅此言差矣,年少更该规劝,若等到心性定下了,再劝就晚了。”
施凤来存心要看黄立极笑话。
“次辅所言极是,吾辈皆翰林出身,孰不是十年寒窗熬出来的,岂不知年少苦读之苦,但今日回首,当感谢年少寒窗,以己度人,若今日疏于规劝,才是害了陛下。”
张瑞图和施凤来是多年的同科好友,向来一起进退。
“元辅,你不去就罢了,我等自会尽责去劝谏陛下。”
李国普脾气急,见黄立极老是和稀泥,于是就不想再带他玩了。
黄立极闻言,在心里默默的诅咒了一下李国普,然后狠了狠心,便道:
“正好有一份东江镇来的折子,我等这就去呈与陛下,诸公正好寻机劝谏一二,但务必要循序渐进,切不可操之过急。”
见黄立极应了,其他三位便不再言语,反而关注起东江镇来的折子了。
“毛文龙又上书要饷了?”
施凤来问道。
“嗯,不止是闹饷,这次还言了五件不平事,哎,朝堂上自有一番争吵啊。”
黄立极随手将毛文龙的奏疏传给施凤来等,三人阅了也皆是摇头。
新皇继位,别人都是上书恭贺,并请大赦天下,这毛文龙还真是一朵奇葩,不言贺表,洋洋洒洒一千字,满篇全是委屈。
哎,饶是毛文龙懂点事,多给朝廷上的文官孝敬点,也不至于委屈这么大。
众人阅后不再言语,便起身随黄立极往乾清宫而去。
须臾,朱由检便在乾清宫中看到了毛文龙所言的五件不平之事。
臣自天启元年,招抚辽民,选精壮入伍,老弱屯垦,竟成一师以抗强敌,但东江军民甘冒敌之箭矢,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此一不平也。
宁远月饷一两五钱,家丁二两四钱,又加以米面五斗,皇恩浩荡,不一而足,而辽东军民数十万,居贫瘠之海岛,一年之饷不过银二十万、米二十万,其又多有漂末,此二不平也。
旅顺、石城一带为天津、登莱门户,应设将严防,但旅顺参将李矿、石城游击高万垂面东掳来袭,不战而烧营溃逃,不褫其魄却复其官,此三不平也。
臣孤忠自许,早对天许誓身报君父,然仍有言官文臣将臣比作安禄山,臣生而受冤,死亦不敢瞑目,此四不平也。
臣今春率东江军攻铁山,死战后退往云从,然言官文臣又言臣不发一矢便退居云从,战死之东江军士何其冤也,此五不平也。
朱由检逐字逐句的看完毛文龙的奏疏,久久不语,神色也变得异常凝重。
而堂下站着诸位阁老见朱由检满脸怒色,早就忘了之前的信誓旦旦,一个个全都哑了火,一语不发,垂手而立。
乾清宫落针可闻,气氛压抑而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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