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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胡人若贸然出手,务必保证秦掌柜在内的和光楼中人,与食客们不得有伤。”
夏秉笔几人,面面相觑,他斗胆问道:“督公,留秦掌柜一人支应,当真可行?”
在他们眼里,秦夏就是个走了运道,趁督公落难,攀附上来的县城庖厨罢了,虽说这做菜的手艺确实出神入化,看样貌也是一等一的,称得上玉树临风,督公被其性情和皮相所惑……愿意为其怀子,或许情有可原,可到底不过是个白身商贾。
按理说,酒楼遇事,正应该借虞九阙的势才对,怎的还把人往外推呢?
反观虞九阙,竟已重新拿起了筷子,招呼众人道:“这道香煎鲳鳊需趁热吃,放凉了便泛腥,岂不耽误了好食材,诸位快尝尝。”
大家不明所以,只得听从。
执箸尝鱼,破开金黄鱼皮,内里鱼肉嫩白如雪,果然香嫩可口,丝毫不见水腥。
殊不知虞九阙看起来气定神闲,实际却有些食不知味。
可他清楚秦夏兴许看出那几个胡人的身份有问题,别小看酒楼这等地方,每日迎来送往,见多识广。
秦夏又知沙戎使团进京,及会同馆走水二事,特意遣人上来递话,一定有他的理由。
这就是夫夫二人的默契了。
左右真起了冲突,大不了强行将人索拿了押走。
想及此处,他动了动筷子,挑去了盘中小巧的鱼目,细细咀嚼。
……
再说片刻前的一楼大堂,胡人一发难,形势就有些微乱了。
谁不知道这群胡人在盛京,不受大雍律条辖制,一个个和天王老子一样,凡是闹出事端,兵马司也只敢轻拿轻放,最多让他们赔些银两了事,打板子、下狱,都是做不得的。
纵然和光楼多半有大人物倚仗,可也远水解不了近渴。
登时就有人偷偷往桌子上放银子,打算趁两边掀桌子打起来之前溜走,免得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秦夏眼看有人还没吃完就要走,便示意阿坚去送客,言明菜金就不收了,算是给食客压惊。
嘱咐完后,他人也快到近前。
这一桌是四个胡人,皆是男子,着窄袖翻领胡服,脚踏皮靴,腰间挂酒囊、小刀等零碎,头发在脑后绑成大辫,以松石等为饰。
这样的装束,往往是羟国人。
但秦夏却敏锐地发现,他们的发丝细看隐见微微蜷曲,不是天生卷发的那种蜷曲,形状很是规律,有点像是先前编了长久的细发辫,拆开后梳通的样子。
编细辫满头,末尾缀珠玉,珠玉越华贵,身份越重,却是沙戎人的特点。
秦夏知晓,沙戎使团进京、会同馆走水,都是书中出现过的剧情。
会同馆走水一事,先是查到乃一伙羟人作祟,为此捉拿了几个羟国商人下狱审问,引来羟国不满。
后证实,最早纵火的羟人乃是沙戎遣人假扮,又伪造证据指向本分的羟国胡商。
而这批胡商偏偏身份不俗,里面有一个是羟国的亲王之子,这回是起了玩心,混入商队,想来看看天.朝风物。
沙戎意图昭然若揭,他们妄图以此为导火索,引出之后的一番筹措,挑起两国争端,方便坐收渔利。
事实查明后,大雍不得不写国书、赐厚礼致歉,然而哪怕误会解除,经过此事,大雍和羟国的关系还是出现了裂痕,商贸渐歇,商路中断。
现在秦夏成了大雍百姓之一,自是希望兵戈不起,永保太平。
那么揪出潜伏在盛京,图谋不轨的沙戎人,就很有必要了。
有着这个想法在,他近来对来往的胡人都很警惕。
这就导致方才他打眼一看,就瞧出了装束上细微处的不协调。
沙戎人当街轻薄民女,因身份特殊,或许衙门只能和稀泥。
但若沙戎人假扮羟国胡商,游街走市,行径可疑,则足够东厂出手了。
羟国一直有官员常驻大雍,方便两国来往,查一查沙戎,想必羟国也是举手赞成,化解了误会,后面的争端,大约也能消弭于无形吧?
他没有太多犹疑,果断吩咐了邱川,这才上前拱手行礼,先摆出了一副面善的掌柜做派。
“几位远来的客官,这是何意?这姐儿不过是一街头唱曲儿糊口的,楼里怜他们父女孤苦,允他们进店招徕,赚几个铜子儿的赏钱,故而若是哪里有所冒犯,在下替这对父女赔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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