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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睢兀自解风衣脱外袍,头也不抬到衣屏前更换衣物。
李清赏心里装了事,见到太上后总觉得局促不安,捏着手指站桌前不知所措。
柴睢换好衣物,取下头上冠放向梳妆台,看见静静躺在台面上的蟠螭纹玉簪,目光闪了闪,低声平静道:“我有些事要忙,以后便无法再接送你了,但是涤尘会安排人与你路上做伴,见谅。”
“您不必说‘见谅’!”
李清赏两手在身前小幅摆摆,满腔子话堵在喉咙口,忽不知该说些甚么了。
柴睢看眼桌上出现的笸箩,以及笸箩里的针针线线,没说甚么,冲李清赏笑了笑,躺下安置。
是日夜,柴睢没睡好,罕见地梦到了三年前群臣在黎泰殿逼她禅位的场景,醒来后再难入眠,想辗转反侧又怕吵醒身边人,愣干躺着捱到天亮。
太上说有事要忙并不是骗人,早起后饭不及用人便不知去了哪里,小饭厅里再度恢复太上回鸾前的样子,李清赏感觉出太上似乎有些不高兴,却也说不上来哪里不高兴,好像太上一直都是那副样子,她闹不明白,遂揣着心思吃过饭和李昊一起出门。
“姑姑您不开心吗?”
李昊牵着姑姑手,边走边问。
李清赏提口气冲侄儿笑:“没有。”
李昊乖巧地不戳穿姑姑的假装,再问:“您和姑父吵架啦。”
“昊儿,”
李清赏不免要再度纠正他,“太上梁王不能唤姑父,她不是你姑父。”
李昊抓抓逐渐圆润起来的脸蛋疑惑:“她为何不是姑父?”
李清赏一噎,险不知该如何解释,默了默,道:“和姑姑成亲的人才是你姑父。”
“我当然知道啊,”
李昊走着走着又蹦哒起来,这个年纪的孩子似乎没几个能好好走路的,“姑姑您不是嫁给太上梁王的么。”
“不是。”
李清赏实在不知昊儿的观点从何而来,同他解释:“姑姑并不是嫁来梁园,我们只是借住,是太上在我们困难时收留了我们。”
李昊摇头:“辛金徽他们,他们的母亲就是奉去孤令嫁给了他们新爹爹,您奉去孤令来这里,自然也是嫁来的。”
辛金徽以及昊儿常挂在嘴边的其他小同窗,李清赏听说过那些孩子,他们和李昊一样,父亲是战亡英烈,母亲在朝廷安排下带着他们贰嫁组成新家庭,所以这就是昊儿唤太上“姑父”
的原因?
李清赏不知的是,外面那些与她有关的传言李昊都知道。
大家说他们姑侄之所以会进梁园,乃因其他烈属都是母亲带子女,只有他是侄儿跟着姑姑,别的烈属孩子有新爹爹后可以喊新爹爹作“爹爹”
,只有他一个人是称呼姑姑的夫婿为“姑父”
。
外面人说,世上没哪个男人愿意养别人的种,喊“姑父”
不敌喊“爹”
亲,所以没人愿意要带着拖油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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