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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烈日如火,烧着大地。
玻璃后面的窗帘拉得不太严,留了一条缝,光从外面照进来,顺着客厅地板一路延伸,落在没有背景的电视墙上。
电视开着,声音很小,但画面清晰,交叠纠缠的男女刺激着观众的肾上腺素,客厅里五六个“青春期”
少年,正看得面红耳赤,血脉贲张,某种欲望在这种气氛的烘托中,倾巢而出。
一墙之隔的骄阳下,江浮坐在毛尖肩上,手中拿着胶皮钳子,胳膊伸长到了极限,但还是差一截。
她用脚尖踢了踢毛尖的背:“站直。”
毛尖的圆脸皱成一团,额前头发被汗浸湿,软软地耷拉着,喊冤:“我腿都抽筋了,你快点,我要不行了。”
和初夏比,江浮现在明显晒黑了很多,已经看不清露在外面皮肤下血管的颜色了。
听到毛尖抱怨,她猛地往上挺腰,手下了狠劲,汗珠子从额头滑下来落在眼皮上,甩头的工夫,钳子终于越过重重困难卡住了一截线。
这时,眼皮上的汗继续往下,沾上了她的睫毛,眼前顿时一片蒙眬。
毛尖肩膀一沉,有要倒下的趋势,江浮咬牙,五官跟着四肢一起使劲,钳口缓缓合上。
屋里,喘息和律动即将达到峰值,一飞冲天的关键时刻——
“啪——”
电视画面突然一闪,接着黑屏了。
少年们心头燃烧正旺的火没有征兆地被浇了一瓢凉水,“刺啦”
一声,灭了,激烈不再,叫嚣偃旗息鼓……
沉默足足延续了十多秒。
直到门外传来“咣当”
一声,发癔症的人才回过神。
“糟了,”
江浮手一松,钳子落地,她望了望这个单元住户电表外的电线,张了张嘴,磕磕巴巴,“剪……剪错了。”
“谁……谁在外面?”
客厅里个子最高的人一跃而起,边整理裤子拉链,边朝门口跑,开反锁的时间,两个始作俑者已经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马路对面逃去了。
“江浮,给老子站住,别跑!”
声音从背后传来,江浮脑子嗡嗡一响,不要命地掐着秒闯了个红灯,一口气跑到起钢家属院的门口,不带停歇地往院子里冲的时候,还蹭倒了靠在墙上晾晒的拖把。
拖把杆往前一横,挡住了她的去路,她飞起一脚给踢到了一米开外的地方,头也不回地继续跑。
三秒钟后,她又倒了回去,弯腰把拖把扶起来。
目测那拖把好像是她家的,败家这种事,她不是很擅长。
扶拖把的空当里,她喘了一口气喊了一声“毛尖”
,但没人回她。
她一慌,猛地回头。
毛尖果然没跟上来。
这会儿毛尖正在马路对面,被“铁观音”
薅着衣领子向她示威。
铁观音,包纱厂家属院的老大,长得黑高精壮,头发天生自来卷,由于卷得很瓷实,小时候就跟整天顶了一头铁观音茶叶一样,所以叫着叫着就叫开了。
在向塘街道,他和江浮分区而治,各自称王,这些年虽说谁也不服谁,但谁也没主动去招惹谁,一直相安无事。
不过随着年龄增长,逐渐有了性别意识后,铁观音想包揽起钢家属院“势力”
的狼子野心就越来越明目张胆,一天到晚变着法儿地想一统向塘街道。
以前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他也就只是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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