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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吃惊地看着她,她却依然fèng着皮袜子,头都不抬一下。
虽然鲁尼为王录和路德的事与伊万有些不愉快,但因为伊万到来时,他刚得了女儿,他觉得伊万还是给自己带来了福音,就请他赐给孩子一个名字。
伊万想了想,说,就叫她贝尔娜吧。
依芙琳又张口说话了:伊万身边留不住女人,他给女孩起的名字,一准得丢。
她说话的时候仍然低着头,忙着手中的活计。
伊万叹了一口气,鲁尼则打了一个寒战。
伊万对鲁尼说,这个名字不算数,你和妮浩给她另起一个吧。
鲁尼说,都起了名了,怎么能一天不叫就废了呢?就叫她贝尔娜了。
鲁尼说这话的时候,声调是低沉的。
伊万只呆了一天,就离开了。
人们聚集在一起,跟伊万道别,目送他骑马下山。
只有依芙琳,她弯着腰坐在营地旁的一棵小树下,无动于衷地把玩着一把猎刀。
待流水一样的马蹄声渐渐远去之后,依芙琳叹了口气,说,我们没有铁匠了,以后扎枪和冰钎断了,砍刀和斧子钝了,找谁打铁去呢?
依芙琳的话使我想起了我保存下来的&ldo;画笔&rdo;‐‐那些伊万打铁后遗留的赭红的泥土。
就在伊万离开的那个日子,一个春光融融的午后,我独自揣着几支已经有些干裂的颜料棒,走了几里的路,在贝尔茨河极小的一条支流旁,找到一处白色的岩石,画了一面印有火样纹的神鼓和环绕着神鼓的七只驯鹿仔。
我把神鼓当作了月亮,而那七只鹿仔就是环绕着它的北斗七星。
那条河是没有名字的,自从我在那里留下画后,我就在心底叫它温都翁河。
温都翁,就是神鼓的意思。
如今温都翁河跟罗林斯基沟一样,已经干涸了。
那是我留在岩石上的最令自己满意的岩画。
因为温都翁河是那么的清澈,我赤着脚站在水中,对着那片白色的岩石画画的时候,感觉鱼儿在轻轻吻着我的脚踝,它们一定没见过水中竖着这样两条白色的石柱。
有的鱼调皮和好奇,它们会试探着啃我,当它们发现那不是石头后,就一耸身游走了。
它们耸身的时候,水面会发出&ldo;啪‐‐&rdo;的声响,水波随之绽放。
我一直画到太阳落山。
当夕阳把白色的岩石和流水镀上一层金光的时候,我已经为即将来临的黑夜升起了一轮圆月和七颗星辰。
在那段岁月,我相信照耀温都翁河的是两轮月亮,一轮在天上,由神托举着;一轮在岩石上,由我的梦托举着。
当我在月亮升起后回到营地时,瓦罗加站在希楞柱外焦急地等待着我。
我在见到他的那一瞬,忽然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因为岩石上的图景和现实的图景都令我感动。
我没有告诉他自己去哪里了,因为我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和岩石之间的一个秘密。
瓦罗加什么也没有问,他只是为我递上一碗煮好的鹿奶茶。
一个好男人,是不会追问女人的去处的。
那个夜晚瓦罗加是那么紧地拥抱着我,达吉亚娜温柔的鼾声像春风一样回荡在希楞柱里。
我和瓦罗加是那么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就像鱼与水的融合,花朵与雨露的融合,清风与鸟语的融合,月亮与银河的融合。
也就是在那个夜晚,瓦罗加给我低低吟唱了一支他自己编的歌,他唱的歌与妮浩唱的神歌不同,是那么的温暖。
清晨的露珠湿眼睛
正午的阳光晒脊梁
黄昏的鹿铃最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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