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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墨怀想了很多种可能,眼前却总是浮现她从高墙上坠落,在他面前摔得浑身是血的模样。
而后他才发觉,原来她还活着是这样好的事,无论她心中有多少怨恨,是否愿意回到他身边,又是否还能与他和好如初,都不如她还活着来得重要。
他在苏燕愕然的目光中牵过她的手,让她冰凉的手掌贴着他的脸颊。
“燕娘,我不骗你了。”
他不愿自欺欺人,不愿吃那些令人作呕的丹药。
他不愿连她也失去。
“陪阿瑾过完生辰,倘若你还想离开也并非不许,只是往后每年都要回来陪阿瑾过生辰,除夕之前赶回来与我们父子团圆,秋夕也要回宫。
倘若你想一走了之,走得干干净净再也不回来,即便我与你一起死在宫里,也不准你离开一步。”
徐墨怀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退让至极,说完这些后连他自己都紧皱着眉头,又追加了一句:“端午也要回宫。”
苏燕下意识反驳道:“端午也要回宫,那我岂不是一年里日日都在赶路?”
“你应允了。”
“我何时应允了?”
“不急,你可以回宫后慢慢想。”
徐墨怀的表情也算不上好,又补了一句。
“你到底也是太子的母亲……”
苏燕的手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温热,她抽回手,将头扭到一边不去看他,闷着声没有说话。
——
宫里的人都知道苏昭仪已死,徐墨怀忽然废了皇后遣散后妃,命人重新打扫含象殿,声称要迎苏燕回宫,起初所有人都当做他病得愈发重了,直到苏燕真的被带回来,众人都吓得不轻,反而回想起那些方士为了招魂做的把戏,都当是苏燕死而复生,看她的目光中都敬畏。
徐成瑾也知晓了苏燕在他生辰过后仍要走的事,竟一反常态地没有来求她留下,更不曾说过埋怨她的话。
苏燕只能在这短短的时日里陪伴徐成瑾,以消解她心中的愧疚。
徐墨怀知道苏燕心中不愿与他同床共枕,夜里仍然宿在紫宸殿。
夜里从噩梦中醒来,寝殿内空荡荡一片,他亦如从前的每一次那般看向空荡的床榻一侧,那处并没有苏燕的身影。
他心中忽然一阵慌乱,手心不觉泛出了冷汗,只匆匆披着外袍推开殿门朝外走去。
有侍者被他惊动,连忙跟上来询问:“陛下要去何处?”
“苏昭仪在哪儿?”
徐墨怀没有回头,在昏黑一片中朝着含象殿的方向快步走着。
“苏昭仪应当在寝殿就寝。”
这话徐墨怀已经听过了无数次,他服用了太多丹药,常有虚实难分的时候,宫人为了不触怒他,时常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尽管知道苏燕已经不在了,还要装作一切无常。
徐墨怀赶到含象殿后,寝殿里一片漆黑,他的脚步慢下来,僵站在殿门前没有动作。
宫人迎上前,恭敬道:“陛下可要叫醒苏昭仪。”
“她在寝殿里?”
苏燕又回到了他身边,可他还是无法安心,仍觉得眼前的一切如同幻梦般,清醒后又是一片空荡荡。
徐墨怀缓缓推开殿门,朝着床榻边的苏燕走过去,目光直直地盯着被撑起一个轮廓的被褥,而那个轮廓还在随着呼吸而轻微的起伏着。
他的呼吸轻了许多,像是害怕惊醒睡梦中的人。
等靠近后,他才屈膝半跪在床榻边,盯着苏燕在黑夜中模糊不清的脸,而后小心翼翼摸索到她的手腕。
感受到苏燕仍在跳动的脉搏以及她温热的体温,徐墨怀躁动不安的心也趋渐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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