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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沛辛苦百般谋划,只因李骋的疏忽功亏一篑,将他碎尸万段的心都有了,然而事已至此,他竟生出一种听天由命的淡然来,总归到了这个地步,他早已没了逃的必要,不如最后再奋力一击,与徐墨怀的外祖联手,与他拼个鱼死网破。
李骋从不是负隅顽抗的人,他还年轻,日后总有机会从头再来,不会同常沛一般蠢到留下等死。
洛阳的行宫中同样有许多出口,徐墨怀必定来不及堵上所有出路,他依旧能带着人逃出去。
苏燕走到一半便后悔了,她若是跟李骋走了,兴许死得会更快,不如向徐墨怀求情,告诉他自己的苦衷。
然而李骋却不给她反悔的机会,苏燕不肯走,他连拖带拽的将她带离。
等他们赶到行宫的西门时,果不其然已经有了看守。
李骋带着部下一番厮杀,鲜血四溅,苏燕一边躲避,一边吓得惊呼,心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衣衫上都是腥臭的血。
李骋本就瞎了一只眼睛,如今面上也溅了血,显得他更像是一个恶鬼。
好不容易在此处杀出了一条血路,李骋拖着吓到腿软的苏燕往外走,正好与一队赶来捉拿他的兵马对上。
徐墨怀就坐在其中的一匹骏马上,背脊依旧挺直着,他衣不染尘,高高在上,俯视着狼狈不堪的他们。
哪里是什么焦尸,他分明连一根手指都没有伤到。
苏燕对上他泠然的一双眼,心上莫名震了一下,仿佛被什么重重地砸了下去。
她收回眼不敢再看他,忽然之间变得无地自容起来。
他分明没有事,甚至还从容地带人平乱,那么这些时日所发生的一切又算什么。
苏燕心里隐约想到了什么,又不敢朝着那处想下去。
脖颈忽然被冰凉的东西抵住,她不敢乱动,脖子微微后仰,李骋冷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让我走,亦或是我带着苏燕一同死。”
徐墨怀面无表情了好一会儿,目光落在不敢看他的苏燕身上,缓缓扯出一抹满是嘲弄的笑。
“你凭什么以为,朕会为了一个背叛朕的女人放过你。”
他接过侍从递来的长弓,手指从箭矢上摩挲而过,仿佛在思量着什么。
苏燕紧抿着唇没有吭声,她抑制不住地发抖,却还是将眼泪给忍住了。
“也不知该说你们谁更蠢的好,竟真的相信,朕会将性命交付到一个女人手上。”
徐墨怀面上带着笑,眼底却是一片漠然。
宁清坊是骗人的话,苏燕也是他留下来的诱饵。
他自幼经历过数不尽的背叛,自然懂得狡兔三窟的道理,即便温存后情意款款说出的话,也不见得都是发自真心。
分明是七月流火的日子,暑热尚未退尽,苏燕却觉得自己置身寒冬,身上冷得厉害。
路上的时候她还想跟徐墨怀说上两句好话,此刻却仿佛成了一个哑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紧接着,她听到徐墨怀用近乎残忍的语气说:“与其让你杀了她,不如朕亲自动手。”
苏燕终于朝他看了过去,最先看到的是他拉开的弓,以及对准她的箭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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