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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3节（第3页）

&esp;&esp;颇有几分无事献殷勤的味道。

&esp;&esp;朱棣近来身体有恙，他确实有些老了，连说话时中气也欠缺了一些。

&esp;&esp;不过垂垂老矣之人，总是希望身边有人陪伴的。

&esp;&esp;因而每次见着张安世来，都不免喜出望外。

&esp;&esp;天色渐寒。

&esp;&esp;文楼里却是热腾腾的，温暖如春。

&esp;&esp;朱棣只裹着一件薄衫，没有端坐，却只是偎在一处小椅上，这椅上铺设的乃是一张虎皮。

&esp;&esp;此皮乃朱棣亲自在辽东时射杀，那已是三十年前的事了，那时的朱棣，龙精虎猛，而如今，却已青春不在。

&esp;&esp;张安世则坐在锦墩上。

&esp;&esp;朱棣看着张安世，慢悠悠地道：“这些时日，朕的身体有些不济了，不过前些时日，看了不少奏疏，朕的臣工……哎……真是一言难尽。”

&esp;&esp;张安世道：“臣在文渊阁里拟票时，也见了不少的奏疏，倒是没有什么大逆不道之言，陛下又何故感慨？”

&esp;&esp;朱棣笑了笑道：“平日教你多看文章，朕虽然知晓，那些文章大多是没有用处的。

可是……”

&esp;&esp;朱棣顿了顿，接着道：“教你看文章，不是教你从文章中寻找出什么道理和解决问题的办法。

而是教你怎么去看懂写文章的人，文章不过是文字的组合排列，可写文章的人，却会不经意的将自己的小心思藏在文章的背后，这自古以来，文人最擅长的就是春秋笔法，他有时明里是在夸你，实则却是在讥讽你呢。”

&esp;&esp;张安世心头一震，道：“还有这样的事？”

&esp;&esp;朱棣却自顾自地道：“哎……张卿，这些年来，朕也算是兢兢业业，于天下的百姓而言，想来也是有益的，当然，偶尔脾气有些不好，却也大抵，只要百官和大臣没有坏心，便总也还算宽容，相比于太祖高皇帝，已算是亲厚了。”

&esp;&esp;顿了一顿，朱棣又道：“只是朕发现，似乎无论如何，这些人都要和朕对着干，从前是明着来的，而今，却是暗中来，这人心真是可怕。”

&esp;&esp;张安世认真地看着朱棣，此时越发的感觉，朱棣已经老了，从前朱棣的老态，只是身体结构上，而如今，却是在心理上的。

&esp;&esp;陛下如今是越发容易发出感慨，也越发的喜欢絮絮叨叨起来。

&esp;&esp;从前出生入死一般的枭雄人物，执掌天下，果敢勇猛，霸气外泄之人，如今，却和寻常人家的老翁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esp;&esp;张安世的心头感觉有点堵堵的，不禁为之感慨，也不由得叹息岁月消磨的可怕。

&esp;&esp;想了想，张安世才回答道：“陛下，臣是个现实的人。”

&esp;&esp;朱棣挑眉，不明所以地道：“现实的人？”

&esp;&esp;张安世道：“臣这些年，跟着陛下学习，倒是学到了一个道理，那便是，判断事物，都要从现实出发。”

&esp;&esp;朱棣微微张目道：“噢？朕何时有这样的道理？”

&esp;&esp;张安世则笑了笑，继续道：“臣相信，上下同利，才可上下一心。

陛下之所以如此感慨，无非是百官，与陛下不能同利而已，陛下所要的，乃是江山稳固，是大明的万年基业。

可对百官而言，今日事陛下，与他们的祖先侍奉元朝皇帝没有分别，都不过是领一份薪俸，不过是得到朝廷的任命，去治理百姓。”

&esp;&esp;“正因为有这样根本的分歧，所以彼此之间，难免会有同样的事，有不同的看法。”

&esp;&esp;朱棣歪着头想了想，才道：“这话，倒是有一定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