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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第3页）

&ldo;画眉深浅……&rdo;我下意识应。

&ldo;画眉深浅入时无？嗯。

&rdo;他含笑。

去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

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

多久了？七年了？我十五岁的那年正月，他在西受降城陪我过年，他教姨娘为我妆扮，一样的发式，一样的胡装，他为我画眉，吟这句画眉深浅入时无，那姨娘笑言，公子如此情根深重……&ldo;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rdo;他拥我慢步营边，&ldo;朝英快来了，有她在，你也好有个伴。

&rdo;

&ldo;别让她来了，她有了身孕，这里辛苦……&rdo;我轻轻摇头，攀手他腰，他握住。

&ldo;她可没你那么娇气，在范阳照样是忙近忙出的，再说闵浩在魏州，小夫妻好久没见了，我是顺水人情。

&rdo;他捋我鬓边，笑中微微皱眉，&ldo;我最近是疏忽了，你脸色不好，可是饭菜不对胃口？还是睡得不好？&rdo;&ldo;哪有，我一切都好，李归仁细心得很。

&rdo;提起李归仁我连连点头，史朝义是识人颇深，他安置我在李归仁军中，李归仁负责粮糙淄重，总拖后慢行，一路饮食起居他照顾如微，甚至是两军战事也常隐去大半避重就轻。

&ldo;你大哥在洛阳，我一时半刻不会攻打，我估计，过几月，他会回朝。

&rdo;他委婉告诉我大哥近况，其实我多少能猜到，这仗是唐军败了，监军如鱼朝恩之辈必会把败军之罪全推到大哥身上，而李豫，绝不会再相帮郭家，唐军九大节度使围邺惨败，李光弼替代郭子仪为兵马副元帅，这段历史，原来是如此。

&ldo;你以前不肯跟我走，这次终于肯放下，你奔过来的时候，想得是什么？&rdo;他在辕门下停步，他有疑问，有不解，甚至有气，只是从未在我面前表露，大哥说他……我抬头看天，天空灰蒙，鹧鹄翱叫，齐飞成行。

&ldo;那年在洛阳，我没跟你走，后来我与李豫和离，在吴兴，有爹爹，有爷爷，大哥大嫂，郭暧，九瑾，我以为一辈子就是这样，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rdo;我说到这时他抱住我，硬硬胡茬来回相磨，他摇头。

&ldo;若不是这场战争，我不会来这里，也不会……&rdo;我手抹眼朦，他望我静静，&ldo;要不是哥哥，我见不到你，也没勇气放下所有……飞来双白鹄，乃从西北来；五里一反顾，六里一徘徊，吾欲衔汝去，口噤不能开；吾欲负汝去，毛羽何摧颓……大哥背我来时念的，飞鹄行中的一句，去年春天我教九瑾这句，大哥笑说我太心急，教得难了。

他一直记得，他知道，我不只是为教九瑾……&rdo;

最后的语声湮于唇齿，他不再让我说话，不再让我思考，&ldo;是我错怪……珍珠……&rdo;他横身抱我，俯身吻下，这个吻，轻柔恣怜，清泉般甘甜极至。

&ldo;我不要此情可待，不要当时惘然……五里一反顾，六里一徘徊，吾欲衔汝去，口噤不能开……珍珠，你把我的话都说完了……呵呵……呵呵……&rdo;史朝义眉关放开，那么多日来，第一次这般开怀大笑，我倚他，傍他，贪婪，珍重，这，来之不易。

我再不会在乎，是国是军，是史是实，我只知道，他用心良苦，大哥用心良苦，何堪有负？

&ldo;呀‐‐我没看见！

我回来太早！

我再去一次，再去一次……&rdo;李归仁抱头就跑，我们挡了辕门口，是他回营必经之地。

&ldo;回来！

还走？就等你了！

&rdo;史朝义气笑大喝，他左右扫视，忽点足梁柱，长身直扑辕门横梁大鼓。

&ldo;王爷，给！

&rdo;李归仁掷去鼓缒，他一摆红绸，扬手挥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