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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睡得。
这秋夜寒凉,我再饮几杯取暖。”
——别看他这般回答,其实那内心里,却着实烦闷,正在那儿借酒浇愁。
这厮近日来技痒,便萌了那乡中故态,整日里沉溺于赌坊,流连忘返。
却恨手气不佳,这短短几日之间,便已是输掉四十多两银子。
那些个平日与自己相善的赌友,现下却是催逼甚急——本来这倒没啥,虽然自己那囊橐早罄,但仗着些个风流手段,骗得房中这位实心眼儿的痴情妓女对自己死心塌地,要从她那里哄出些银两还了,倒也便当快捷。
只是,这几日也不知为何,这蕊娘拿银之时,总觉着不似往常爽利。
到现在,自个儿还有大半银子未曾还得——受那债主催逼不说,更可恨现在赌本全无,连个翻身机会都没有,着实蒿恼!
唉!
得再想个啥法子,好生哄得她再拿出些银两才好……
正在他心中着紧盘算,却听得那房门“吱呀”
一声,似是被风儿吹开。
“哎~蕊娘也恁不贤良……睡前都不把那门闩插好……”
这厮正喝得有些醺醺然,懵懵懂懂,一时间倒也不以为意,只在心中怨责蕊娘疏忽。
只是,移时那夜风漏进屋来,将那蜡烛吹得忽明忽灭——虽然那风儿也不甚大,但毕竟凉意袭人。
胡世安被风一吹,头脑也清醒了许多,便抬头朝门那儿望了一眼,然后便准备起身去把门户闩上。
“嗯?!”
虽然酒眼昏花,但胡世安却突然间觉出有些不对劲——按捺住正要站起的身形,赶紧又朝那门扉之处看去——这一看不要紧,胡世安那厮顿时是毛骨悚然!
——原来,在那门内昏黑的月影地里,正静静立着一人,似乎正朝自己冷冷的瞧着!
胡世安乍睹这情状,那酒意立马儿便醒了大半。
这厮也算机敏,立时便晓得来者不善,掣起手中酒杯便要向那黑影砸去——却觉得脖项上突然一凉,已是被啥物事紧紧抵住。
原来,那位不速之客快逾闪电,还没等他酒杯出手,便已将刀剑架在这厮的脖项上!
——见有性命之忧,胡世安立时四肢僵直,不敢稍动。
屋内,似又恢复了安静。
过得许久,才听得“仓啷”
一声——胡世安终于没能把持住手中的酒盏,将它滑落在青砖地板上。
这锡盏坠地之声,终于将蕊娘惊动。
此时她也觉得屋中动静有些古怪,不禁颤声唤道:
“胡郎?”
……没等来胡郎的回答,却听得一声陌生的话语:
“俺利剑正架你胡郎脖上——莫嚷!”
“若嚷时,一剑将他杀却!”
这压抑着嗓音的话语,虽然声音不大,但效果却颇为卓著,蕊娘立马便了解到屋内的情势——这两句编排得当、已经筹画了许久的话语,成功的抑止住女人受惊时那声不自觉的惊叫。
那蕊娘虽然身在暖衾之中,一听此言之后,却立时觉着遍体生寒,如堕三九冰窖!
“不、不知……大、大大、大王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听得那贼人开口,看口气也不像是特地来要他性命,那胡世安心下顿时松了口气。
这厮别看他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其实也是个外强中干之徒。
这几日来,这厮因那赌债之事整日烦恼,不免便有些疑神疑鬼;当那刀剑甫一架上脖项之际,直吓得差点尿湿了裤子——他以为是哪位不讲路数的债主,等得不耐烦了,就此遣人来取他性命!
待那贼人开口说话,听口气还似有转圜余地,那胡世安提到嗓子眼的那颗心,顿时放回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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