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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没落之后,你是唯一对我好的人。”
任薇薇并不知道,在半个时辰前,元瑾才与令她家族没落的罪魁祸首推杯换盏,讨论如何把她更加颜面扫地地卖出去。
但元瑾也知道。
一路看下来的我也知道。
我有点体会到了元瑾的感受。
我也感觉有点麻了。
如若我在当场,必定笑容已经挂不住了。
好在元瑾的笑容已经成了一张贴在面皮之上的假面,所以她浅笑在任薇薇的身边坐下,将她搂进了怀里,问道:“其他人对你不好吗?”
轻薄的衣衫之下感到了一点湿意,那是任薇薇的眼泪。
然后元瑾听着她闷闷的声音响起:“花魁姐姐,我有没有同你说过,你很像我的长姐?”
元瑾原本以为,像任薇薇这样真真正正的高门贵女即便沦落此地,也是会看不起自己的。
毕竟卖身的,不卖身的,在真正的上位者眼中,都不过是妓子。
元瑾近乎是下意识地想,她这样的人,又怎么能与任家的女儿相提并论?
但年纪尚小任薇薇并不在意,她只看见在风刀霜剑之中,只有元瑾向她伸出了手。
往日里,向来是元瑾对着任薇薇喋喋不休,嘘寒问暖,但此刻,这个沉默寡言的小女孩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元瑾反而沉寂了下来。
任薇薇和她讲自己与长姐曾经的过往,讲家族败落之后受过的委屈,又讲了她是如何眼睁睁地看着在任家被查抄之际,自己的长姐是如何在房梁上挂上了白绫。
苦难令她的心上蒙上了一层厚重的寒霜,只是元瑾的温柔令这层寒霜融化,这才令她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任薇薇只是一个仓皇无助的小女孩。
元瑾看着任薇薇,止不住地想,在她年幼之时,玉堂春中那些关照她的姐姐们,在看着她的时候,大约也是这样的心情吧。
只是当初的她尚且能够找到出路与解法,任薇薇却陷在了更深的泥潭。
最后,任薇薇近乎是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地抓着元瑾的手,稚嫩的声音里带着一点细细的哭音。
“姐姐,我不想这样活着,可我又不敢死。”
“姐姐,你说,我会有一个好一点的结局吗?”
在问出这一句话之后,任薇薇就沉沉睡去了。
女孩的手是柔软的。
但此时此刻,却我无比鲜明地感受到,一点钝痛刺穿了元瑾早已麻木的心。
因为她已经知道了任薇薇注定的结局。
就在几个时辰前,推杯换盏之际,元瑾从程家二公子与其他的客人口中拼凑出了任薇薇的结局。
在任薇薇挂灯笼的那一日,程家二公子会给出一个极高极高的价码,将她拍下,折磨致死,再将她不着寸缕地扔到大街的正中,供人“赏玩”
嘲笑。
为的就是将任家的最后一点脸面与尊严,彻底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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