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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慎语点点头,和对方并肩朝回走,剩下一截路很安静,直到背后乍然响起刺耳的铃声。
他们同时回头,是厌工一整天的丁汉白。
丁可愈乖乖地笑:“大哥,下班啦。”
这态度区别太鲜明,纪慎语认命了,他可能和二叔一家八字不合。
三人一起回家,晚饭时得知丁延寿要出门几天,去西安选料,而且姜漱柳同去。
纪慎语笑言:“师父师母,你们好恩爱啊。”
丁汉白嫌他拍马屁:“纪师父和你妈不恩爱?”
桌上静得突然又必然,丁延寿和姜漱柳同时觑丁汉白,要不是圆桌大离得远,姜采薇还要在桌下踢丁汉白一脚。
丁汉白自己也很后悔,他刚才真忘了,纪慎语是纪芳许的私生子,成分复杂。
瓷勺碰在碗沿上,清脆一响,没那么静了。
大家加快度吃,心照不宣地想尽快结束这顿饭。
丁汉白夹一片鲜蘑赔礼道歉,侧身放入纪慎语碗里,正巧对上人家的眼睛。
纪慎语端碗看着他,用勺子接住那片鲜蘑。
丁汉白居然笑起来,干坏事儿没受罚,洋洋得意又讨厌:“还吃什么,我直接把盘子给你拽过来。”
纪慎语却回答:“恩爱,不然怎么会有我。”
远在他乡,日日看着别人家父母举案齐眉,丁汉白恍然懂个透透彻彻,纪慎语哪是拍马屁,是羡慕得忍不住说出口。
而纪慎语刚才那句回答,与其说是回答给他,不如说是骗着自己。
他觉得索然无味,撂下筷子。
离席回房间,一股脑嚼了六七颗八宝糖。
丁汉白甜得嗓子疼,就在这股甜滋味儿里感受出纪慎语心里的苦滋味儿。
他大手抓一把糖,一把不够,干脆端起整盒。
隔壁没人,他去大客厅找,经过走廊看见纪慎语和姜采薇并坐着聊天。
姜采薇给纪慎语吃巧克力,纪慎语看上去很高兴。
丁汉白端着糖站立片刻,放下心回去了,路途一半身后刮来阵轻风。
他急转身,和跑到面前的纪慎语奋力一撞,八宝糖盒子彻底打翻。
两个人蹲下捡糖,纪慎语翻开手掌:“小姨给的巧克力,我给你带的。”
丁汉白没接:“你喜欢吃的话都吃了吧。”
纪慎语问:“你端着一盒子糖干什么?”
丁汉白没答,捡完往回走,其实他想问问纪慎语是否生气,转念觉得问也没有意义。
如果不生气,自己心安?只怕以后讲话更肆无忌惮;如果生气,他也拉不下脸去哄,没准儿问来问去更添尴尬。
他乐观地想,估计睡一觉就好了。
院里的灯泡那么亮,两间卧室齐齐黑掉,纪慎语下意识摸索枕头旁的位置,寻找系着铃铛的细绳。
倏地想起,他伤好了,铃铛已经摘下。
手轻握成拳,埋被子里睡着。
一家之主外出,丁汉白迅篡位,光明正大地不上班,美其名曰看管玉销记。
纪慎语好生羡慕,等到中午彻底按捺不住,谎称胃疼向老师请假。
他溜回家收拾盆栽,一并带去找梁鹤乘。
仍是那方小院,纪慎语把绿植摆好,培土浇水,忙完拿一根毛笔蘸上白漆,把锈迹斑斑的门牌号重描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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