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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总见他笑得满脸开花,心里也是一阵哈哈哈哈,他扶着周裕站起来:“事不宜迟,今天就赶紧把纺厂清扫开工,粗纱也全部开车出细。
今天所有工人不要休息,连夜也要把工开上!”
姚斌点头不迭——这有何难?对资本家来说,最简单的事情就是虐待工人了。
一夜不睡算个屁,只要能挣钱,哪怕死一批也没有鸟事!
纺织厂其实应当分为棉纺厂和织造厂两个部门,直到21世纪的今日,纺和织仍然是纺织业两个相互关联又互相独立的板块。
纺厂出纱,是将棉花经由前纺、纱纺、筒捻等多个环节,把肮脏的原料棉变为成捻的粗纱。
再开纱机加工,变成细纱。
在有细纱作原料的前提下,织厂能将这些细纱织造出成品的毛巾、棉纱料和布料。
金求岳观察句容厂的结构,推测当初金忠明是先开毛巾厂,之后感觉细纱进货有些太贵,句容这里又可以产棉花,因此加设了棉纺厂。
两厂在镇子西头联成一个厂区。
只是这几年句容厂疏于管理,姚斌也说“毛巾销路不好”
,因此织造厂长期关闭,只做维护,不开机。
运转维持的只有棉纺厂而已。
之前两天,金求岳在厂里巡视,那个时候他就未雨绸缪,要求姚斌打开织造厂,给毛巾生产的开工做准备。
姚斌只是敷衍推脱,一会儿说机油不足,一会儿说人手不够,最后干脆说开机就是浪费钱,没有订单,开机不是白浪费粗纱吗?
连细纱的车机他都不想开。
求岳忍了两三天,今天扬眉吐气。
姚厂长不待扬鞭自奋蹄,为钱开天辟地,这时候也不说缺人了,机油也无中生有地到位,姚厂长简直发挥社会主义的精神,战天斗地,亲自带着监工到工棚里,把轮休的工人也全部骂起来了。
午饭当然也不许吃。
工人们怨声载道,可是不做就要挨鞭子。
二月虽然开春,朔风仍劲,监工们皮鞭沾着盐水,凝成薄薄的一层霜花,打在身上,有如倒刺。
工人们敢怒不敢言,只能加把劲,快把织厂擦洗开机。
求岳在楼上吮着小茶壶,冷眼旁观,吩咐周裕:“告诉姚斌,收着点,老子的工人是拿来挣钱的,打死了他赔吗?”
周裕一溜烟地下去了,没一会儿,鞭子的声音停了,姚斌在下面朝工区二楼的金大少点头哈腰。
金总愉快地跟他挖鼻孔。
这一天从上午直忙到晚饭时间,姚厂长勤劳得午饭都不吃了,拿着一碗燕窝粥,英勇地不下前线。
进度比想象得要快,但也没有夸张到原地起飞。
求岳在楼上用了点镇上送来的小菜,他搔着光头沉思。
句容厂的人实在太少了。
海龙旗下也有纺织和服装部门,从现代的眼光推算,句容厂在民国属于中等规模的小厂,设备是中等,生产能力和上工率是小厂。
如果按实上两万锭的工人计算,至少需要一千多人才能满转开工。
这几年人员削减得很厉害,现在厂里人手只有七百多人,四百人是在册员工,其余三百多人是季节性的短工。
这些短工平时在家务农,春种秋收,棉花收获之后,正好应着农闲季节,来厂里赚家用。
不得不说,资本家真的很会节省开支。
这会儿为了加速上工,姚斌直接派人带着银元,又去镇上拉短工了。
楼下在激烈地发生争吵,是几个原本在织造厂做事的技术工,之前他们做挡车的粗活(技术含量很低),工资也照挡车工来开,姚斌要他们晚上就开工,工钱却还按挡车工算。
每个制造环节都有相应的工种,部分工种非常简单,当天培训当天就可以上岗,粗纱环节很大比例是这类人力工。
织造环节的工人则相对要求较高,民国时期还是有梭织机,对工人的要求就更高了。
几个工人不愿意,姚斌又想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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